第一章(1 / 2)

肖嘉樹剛回國,如今正坐在自家的客廳裡,幾個傭人躲在樓梯間對他指指點點,不用猜也知道在說些什麼,不外乎“二少為什麼要回來,在國外不好嗎,回來隻會跟大少爭,又要鬨出很多事”等等。

是啊?為什麼要回來?肖嘉樹也在問自己,然後落寞地扯了扯唇角。遊子總要歸家,這裡便是他的家,為何不能回來?

樓上的爭吵還在繼續,那是他的父親和母親。幾年不見,父親蒼老了很多,兩鬢的頭發已經斑白,嗓音也變得沙啞不堪;母親卻還是當初的模樣,光滑的皮膚,精致的眉眼,溫柔的性情,歲月從來未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跡。眼下,她正憤怒地質問,“為什麼不能給小樹安排一個職位?二房和三房的小輩沒畢業就能進肖氏擔當要職,憑什麼小樹不行?他是沃頓商學院的高材生,難道還比不上他那幾個普通大學畢業甚至中途輟學的堂兄弟?”

肖父無奈道,“這不是學曆的問題,爸不同意,誰也不能隨隨便便進入肖氏。爸答應給小樹5的股份,難道這還不夠嗎?他什麼都不用乾,每年光是拿股份就能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

聽到這裡,肖嘉樹抿直的唇角微微有些顫抖。他不缺那點股份,也不想什麼都不乾便過上一輩子。在他看來,那不叫舒舒服服,而叫庸庸碌碌。他是肖家的子孫,他為什麼不能為家族出力?

肖母簡直快瘋了,感覺自己無論如何都沒法與丈夫溝通,不免聲嘶力竭起來,“5的股份難道不是小樹該得的嗎?你爸前幾天也給了二房和三房各5的股份,那是肖家子孫應有的份例,都要給的,憑什麼到小樹這裡就成了格外施恩了?他不是你的兒子,不是你爸的孫子?他是我跟彆人生的野種?肖啟傑,你不能這麼偏心,眼裡隻看得見定邦,完全不拿小樹當回事!他那麼努力地學習,隻是為了能在畢業後幫幫你,幫幫他大哥。他是個好孩子,你們不能這樣對他!”

“好了,你說什麼胡話!他是我的兒子,我當然會照顧他。不進肖氏就是偏心了?他什麼都沒乾就有5的股份,說出去誰不羨慕?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這是想借他爭一份家產,你完全是為了你自己!當初結婚的時候我們就簽了婚前財產協定,你說不會貪圖肖家一分錢,難道你都忘了嗎?你要是不甘心自己去跟爸說,彆在這兒胡攪蠻纏!”

肖母出離憤怒,尖叫道,“肖啟傑,你混蛋!當年我的確簽了婚前財產協定,我嫁給你不是為了你的錢,這是真的。但我是我,小樹是小樹,我可以不要你們肖家一分一毫,但小樹是你的兒子,他理應得到屬於自己的東西!你們不能把他丟到國外便什麼都不管了,他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嗚嗚的哭聲傳來,透著濃烈的悲憤和無奈。

肖嘉樹已經完全沒有表情了,像一尊雕像般坐在沙發上。父親是二婚,在母親之前還有一任妻子,死於胃癌,兩人是在前妻離世後半年認識的,不存在婚內出軌,也不存在小三上位,但由於母親特殊的職業,旁人便怎樣都不肯相信她的清白,總認為她是故意勾引父親,然後借著肖家的權勢上位。而肖家真正的掌權者肖老爺子更是對母親誤會甚深,又極其寵溺原配所出的長孫,於是對母子倆極儘打壓之能事。

肖嘉樹原以為自己考上沃頓商學院並以優異的成績畢業,爺爺會對自己改觀,但現在看來簡直是癡心妄想。肖老爺子性情十分頑固,他要是喜歡一個人恨不得掏心掏肺,討厭一個人便是看一眼也嫌多餘。肖嘉樹的異母哥哥肖定邦就是那個被偏愛的,而他自己則是個多餘的。

樓上的爭吵告一段落,隻有母親隱隱約約的哭聲傳來;父親的氣性也消了,嗓音變得和緩很多,似乎在道歉。他作為肖家的嫡長子本該扛起頂立門戶的重任,但無奈能力有限,又優柔寡斷毫無魄力,老爺子便越過他擇定長孫肖定邦繼承家業。如今的肖家由二人說了算,彆人沒有話語權。老爺子不讓肖嘉樹進入肖氏,一是看不上他的出身,二也是怕兄弟鬩牆。

肖定邦對母子倆的態度並不熱絡,看見了點個頭而已,也就更不會幫肖嘉樹說話。於是之前的問題又來了,自己為什麼要回國?為什麼會放棄喜歡的專業改去讀工商管理?自己付出的汗水與努力就這樣白費了嗎?肖嘉樹慢慢把頭靠在椅背上,表情說不出得茫然。

恰在此時,肖定邦提著公文包進來了,之前還對二少不冷不熱的傭人立刻迎過去,一個幫忙拿包,一個幫忙脫大衣,還有一個從鞋櫃裡取出一雙拖鞋,恭恭敬敬地擺放在大少腳邊,沒人比他們更明白誰才是肖家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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