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導您謬讚了。”黃子晉心裡樂開了花,麵上卻謙虛擺手。當他們交談時,季冕已走到肖嘉樹身邊,默默看著對方。剛設定自己是一具屍體,下一秒就陷入深度睡眠並摒除一切心理活動,這樣的賦的確可怕。
方坤走過來想叫他,卻被他抬手阻斷了未出口的話,隻得比劃著讓他上車。二人路過林樂洋時故作客氣地問道,“一起走嗎?”
林樂洋灰暗的眼眸微微一亮,本想答應,看見周圍還有很多工作人員,隻得搖頭。他之前承諾過,不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季哥表現得太親密。
季冕遞給他一個稍後再約的眼神,這才上車走了。與幾名副導演拉完關係的陳鵬新跑過來,責備道,“你怎麼不跟季總一塊兒回去?路上一個多時的車程,夠你們很多話了。他是你的老板,你得跟他處好關係懂不懂?”
“我懂,但是太上趕著了給人感覺不好。”林樂洋朝自己的保姆車走去,陳鵬新跟著他一路碎碎念,關上車門後才正色道,“肖嘉樹跟咱們一個公司,又是同時期出道,拍的第一部戲還撞上了,簡直像冤家對頭一樣。我有預感,以後彆人少不了拿他跟你比較,你必須想辦法蓋過他的風頭,否則得被他壓一輩子。”
“被他壓一輩子,有那麼嚴重嗎?我倆根本不搭界,不去管他就好。”林樂洋狀似輕鬆地笑了笑。
陳鵬新急了,壓低嗓音道,“是你想得太簡單了。你倆一個公司,一個時期出道,都以拍電影為主,粉絲不拿你倆較勁拿誰?遠的不,就這部電影,你們一個扮演初入社會的貴公子,一個扮演初入職場的警察,角色設定本來就有類似的地方,放映之後肯定會有觀眾注意到。你要是能在演技方麵碾壓他,或者與他旗鼓相當也就算了,你要是被他的演技吊打,你自己想想丟不丟人?一出道就敗了,以後還能好?” 林樂洋的笑容勉強起來,“你是我的演技不如他?”
“沒,怎麼會!”陳鵬新趕緊擺手,“你的演技也很好,但是不能鬆懈,一鬆懈就糟糕了。那個肖嘉樹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我告訴你,羅章維這回聘請的演員都是娛樂圈裡以演技著稱的老戲骨,他想玩一票大的,既要賣座還得拿獎,你要是表現得稍微遜色一點,一定會被他們秒得連渣都不剩。前段時間播放完畢的《孽海》你看了吧?裡麵那個女一號是個流量花,人氣高得離譜,就因為給她配戲的全是老戲骨,《孽海》剛播完她的粉絲數就掉了幾十萬,隻因她的演技被那些老戲骨襯得不能看。而你的情況比她更壞,單你一個也就算了,表現差點還能用剛出道這個借口來搪塞,但如果有了肖嘉樹的對比,你你尷不尷尬?”
林樂洋拿出手機看了看,“鄔倩倩演技被一眾老戲骨秒殺”的新聞依然占據熱搜榜第一位,不禁覺得壓力倍增。肖嘉樹今的表現確實給他敲響了警鐘,但更令他無法釋懷的是季哥的反應。他似乎很欣賞肖嘉樹,甚至被他激起了鬥誌。
能讓日漸淡漠的季哥重新變得熱切並專注,沒人比林樂洋更明白這有多難。
“鵬新,就算你不我也不會鬆懈的。”他表情凝重地關掉頁——
肖嘉樹一路睡回了家,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母親薛淼正坐在一旁喝茶。
“醒啦?今感覺如何?拍戲辛不辛苦?”薛淼放下茶杯,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兒子表現如何,她早已從黃子晉那裡得知,但並不妨礙她聽兒子再一遍。彆人眼裡看見的東西,並不會比兒子親身感受到的更深刻。
肖嘉樹連忙爬起來,興致勃.勃地道,“媽,你不知道,我今入戲了,我終於明白把自己代入角色是什麼樣的體驗。演戲真的很有意思,它甚至能把你生命中原本很沉重、很可怕的東西轉化為一種藝術,使之變得生動有趣。媽,我決定了,我要當演員,我喜歡拍戲。”
“你的幽閉恐懼症根本沒治好是嗎?”薛淼憂心道。
“要是不把我鎖進箱子裡,我就不會害怕。”肖嘉樹避重就輕道,“我被羅導推進箱子裡的時候的確很恐懼,但是我看見了季冕扮演的淩濤,然後意識到我在拍戲,那種恐懼感就自然而然地轉移到淩峰身上,而我正是淩峰,我得用他的身體去話、去行動。一旦我出戲了,恐懼感也隨之消失,這就是表演最奇妙的地方,它使人忘我!”
薛淼看著眼睛發亮的兒子,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兒子一定不知道,他現在所的這番話,正是體驗派大師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最為推崇的一種表演方式,既“從自我出發並最終達到忘我”。但這隻是他第一次拍戲啊!他還那麼年輕,心性未定,如果入戲太深,會不會終有一走不出來?
生了一個才兒子真是甜蜜的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