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2)

這場戲很不好拍,一是打鬥動作太難,二是感情衝突太激烈,文戲、武戲摻雜在一起,不能這頭輕了那頭重了,得相當益彰才可以。若是能順利把這場戲拍下來,羅章維敢打包票,二十年內必然沒有哪部警匪片能超越它。

“季冕,施廷衡,你倆給我打起精神來,要知道我們不是在拍戲,而是在創造經典,彆給老子拖後腿!”羅章維揮了揮手裡的大喇叭。

季冕和施廷衡也不廢話,綁好威壓便上了場。

肖嘉樹雙手插兜,站姿瀟灑,實則心裡的小人早活躍開了,一邊蹦躂一邊高聲呐喊:季哥加油!林樂洋卻是滿臉的擔憂,生怕吊威亞途中發生什麼意外。

羅章維聘請了國內最著名的武術指導團隊,設計的動作透著一股狠勁,卻偏偏很飄逸,打鬥起來十分賞心悅目。季冕和施廷衡私底下排練過很多遍,可說是配合默契,兩人一拳一腳氣勢萬鈞,偶爾騰挪跳躍宛若遊龍,竟隻NG八.九次就過了,樂得羅章維哈哈大笑。

第二鏡接著第一鏡的動作拍攝。施廷衡不敵季冕,便去搶奪他緊緊抱在懷裡的木盒子,並不小心將木盒踢翻,才發現裡麵裝的不是現金或珠寶,而是淩峰的骨灰。天台上風大,骨灰被吹得漫天都是,季冕沉穩的表情瞬間扭曲,幾乎是往死裡揍施廷衡。他眼珠子一片血紅,額頭和脖頸的青筋一鼓一鼓的,像一隻狂獸。

周圍的工作人員都被他忽然爆發的情緒嚇住了,更何況是直麵他演技的施廷衡?施廷衡被打得連連後退,眼看快要掉下天台,一股大風吹過來。發狂中的季冕微微一愣,下意識便鬆開了勒住施廷衡脖頸的手,改去看骨灰盒。施廷衡抓住這個機會將他踢開,翻滾兩圈後撿起一把手.槍,從背後打中了他的心臟。

季冕嘴裡吐出一口鮮血,人也應聲倒下,卻用力摳住地麵,一寸一寸爬到骨灰盒旁邊,用沾滿鮮血的手將散亂的骨灰攏起來,一點一點,一遍一遍,攏到一處的時候終於不動了,血紅的雙眼始終睜開,緩慢擴散的瞳孔裡再沒有一絲一毫的瘋狂,唯餘平靜。與弟弟死在一塊兒,這是他窮途末路中的最好歸宿。

副攝像機給他的雙眼來了一個長達一分鐘的特寫,完全不用化妝,他的眼眶便能因為瘋狂而呈現出病態的猩紅,眸光慢慢潰散,最終化為永久的黑暗。

這一幕攝住了羅章維的心,更攝住了肖嘉樹的魂。他盯著顯示屏,滿臉都是崇拜和熱切。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生時唯一在乎的人是弟弟,死時唯一記掛的東西是弟弟的骨灰。直到親眼目睹這場戲,肖嘉樹才真正理解季冕之前所說的話。淩濤不是不愛淩峰,恰恰相反,他的愛比任何人都深沉,幾乎刻入了骨髓。淩峰是他的命,淩峰死了,他的命也沒了,所以他能為他乾儘一切瘋狂的事,包括摧毀自己辛苦創下的基業。

季冕憑借高超的演技,將這種徹骨之愛演繹得淋漓儘致。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肖嘉樹在心裡瘋狂為季冕打call,看見他解開威亞走過來,腿腳不禁有些發軟。啊呀我的媽!季哥被汗水打濕的頭發雖然淩亂,卻超級有型!貼身的白襯衫將他健碩的肌肉線條勾勒出來,再加上略顯猩紅的眼珠和唇邊的一抹血跡,簡直是行走的荷爾蒙,野性十足!

季哥不但人長得帥,演技好,會武功,連氣質都這麼超凡,不行了,我要給季哥跪了!肖嘉樹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兩步,過快的心跳令他呼吸困難。季冕原本有些避著他,不知怎的卻又走過來,扶住他胳膊。

被迷得五迷三道的肖嘉樹瞬間清醒,臉頰漲紅道,“季哥,你有事?”

“沒事。”季冕放開他,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躲在人群中的林樂洋看見這一幕,臉色灰敗地走開了。十分鐘後,季冕回到休息室卸妝,似想到什麼,對方坤說道,“你去把樂洋叫過來,我有話跟他說。”

“什麼話?”方坤有些不情願。雖然他倆的關係在外人看來一個是老板一個是員工,相處多一點沒什麼好懷疑的,但也不能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你去叫。”季冕語氣微冷。

方坤悻悻去了,找了一大圈才把人帶回來。林樂洋剛調整好的心態在看見季冕的一瞬間又崩了。他受不了季冕總是把目光放在肖嘉樹身上,拍完戲第一個看的人是肖嘉樹,還跑去拉他的胳膊,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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