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織攢著滿心歡喜回家,雖說身上還隱約殘留著些倦意,不過能看到完全不一樣的福澤諭吉的份已經算是賺翻了。
她告辭的聲響很小,特地輕手輕腳地推門,用順便往後院方向飛奔,要不是因為當街翻牆動作過於硬核,她可以直接爬樹跳回去。
後院的擺設還沒收拾乾淨,七零八落的酒瓶擺滿了園圃後的空地,茶具收在緣廊上。
其他人倒是不見蹤影,估計都忙著演戲呢。
反而是許久未見的源氏兄弟笑眯眯地坐在平氏重寶的小烏丸身邊……
氣氛還異常和諧。
這就很可怕了。
你們懂嗎?
這可是源氏和平氏的刀!
源氏和平氏。
就像羅密歐與朱麗葉,百事可樂和可口可樂,蘑菇山和竹筍村……
好像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有點不對。
詩織仰頭想了想自己舉的例子,突然覺得。
自己肚子餓了。
想了那麼多零食牌子,還全是高熱量零食,加上她今天的運動量又爆棚,隻是喝了兩三杯茶,帶過去的粗點心全部投喂亂步喵了,能不餓嗎?
不是。
總之,他們三個之間有意無意的,似乎總是避開,倒也不是說關係不好或者有矛盾,兩方又都是曆經了世事變遷的老刀,沒那麼多矯情。
不過大家都下意識地,在本丸當中的工作分配時,就不會把他們湊到一起。
“你們,下午的時候該不會所有人都在這裡開茶會吧?”
“正是,為父今日恰好有閒。”
纖細的烏發少年輕描淡寫地捧起來新茶,淡淡地吹了口氣,掃了一眼在一邊坐定因為運動有些狼狽的詩織。
隨手把自己麵前的茶點往詩織手邊推了推。
“快要到晚飯時間了,小姑娘若是肚子餓,可以先吃些點心墊墊。”
“謝謝~那我就不客氣啦。”
詩織從小到大就是茶點組的雲參加者,蹭東西都已經蹭慣了。她順手插了一塊和果子塞嘴裡,一邊嚼一邊思考著。
臉頰兩邊鼓鼓的,樣子有些像小倉鼠囤食,看得幾把老刀很有幾分欣慰。
等等。
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今天小祖宗你的內番……是畑當番吧,彆以為她不記得,剛剛提著花鋤過來的是長穀部。
說好的愛護後輩好家長呢。
“呀呀,歡迎回來,姬君看起來又長大了不少呢。買東西花的時間似乎有點久啊……”
淺金發的源氏重寶依舊是一副迷糊健忘老人樣,看到她很是溫和地笑笑,露出了有點可愛的虎牙。
“阿尼甲……其實你這種說法稍微有點假,姬君她,嗯,姬君你今天上午買的東西呢?”
弟弟丸(……)膝丸在一邊默默吐槽,但抬起頭,依舊給自家兄長找補理由。
然後發現自己似乎好像大概也許應該聽說對方今天的確出去了一趟買東西,很是尷尬地順著圓話。
“送去隔壁了,你如果想吃的話,明天或者後天我們可以一起去買。”
詩織默默接過話頭,不讓他那麼尷尬。
“原來如此,姬君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細心呢。哈哈哈,哈哈哈。”
膝丸立刻順著台階下。
“弟弟丸今天的笑聲很爽朗呢,對吧,笑笑丸。”
髭切渾然不覺,哈哈哈笑得很開心。
“阿尼甲,阿尼甲……我叫膝丸啊。”
薄荷綠發色在夏天看起來異常清爽的青年笑容在頃刻間僵硬,抽泣了一聲,異常執著的第不知道多少次試圖讓兄長喊對自己的名字。
堅持不懈地樣子直率得有點可憐了。
“好的,哭哭丸。”
“阿尼甲——我的名字啊……你什麼時候才能記住我的名字啊?”
“畢竟已經是活了上千年的刀了,名字什麼的,對我來說也無所謂了。”
髭切笑眯眯地三言兩語把自己的弟弟重新哄好了。
然而,哥哥丸今天依舊沒能記住弟弟丸的名字呢。
源氏兄弟的傳統藝能,聽到了這段,詩織才有了一種“這樣才對,我原來沒有做夢”的實感。
空氣中一下子縈繞起了歡快的氣氛。
“不是,所以,你們剛剛都在聊什麼?”
詩織悄悄地舉起手來,在轉頭回望那三塊大大的野餐桌布,表情顯得格外微妙。心上湧起了貓咪第一次玩毛線團子一般的好奇心,但是直覺上又覺得能集合起這幾位的話題……有些危險。
“總領似乎在我們兄弟出去遠征調查的時候有了心上人。”
髭切笑眯眯地看向詩織,也隻是隨性地提了一嘴。
“啊……嗯,對吧。”
詩織有些羞澀的低下頭,語氣含糊應是。
“因為有些好奇,所以就向小烏丸殿略微打聽了一下。”
他同樣繼續用平和甚至相較一般男性有些天然甜的聲線回答道。
“是?”
特地找對家的刀去詢問消息是什麼毛病?
“所以,我們不約而同的都得出了相同的結論呢。”
上下兩句話的因果關係又在哪裡?
“總領如果出嫁的話,大概會有些麻煩呢。”
“我們全體幾乎都認同小姑娘自己的選擇,不過。”
剛剛還在一旁看戲的烏鴉童子微微挑眉,帶著與稚嫩的長相完全不符的威嚴,身為日本刀之父的小烏丸在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平安京時期浪漫的古韻。
“在婚事上……”
他慢條斯理的開口。
詩織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想要開口打斷的時候。
“姬君——”
踩著像高蹺似的木屐,歡快地飛奔過來的銀發小短刀十分湊巧地打斷了小烏丸的後句。
蹦蹦跳跳的鞍馬小天狗看上去很是活潑可愛,朝著坐在一邊的幾人點了點頭。
看,源平之爭就是要在對方說出關鍵台詞的時候,不留一絲痕跡地打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