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擁有的一切都來源於你,我的聲望、權利、生命,”教皇溫柔地笑了,“我是你的,我所擁有的一切理所當然地受你支配,我可以讓那個孩子成為新的教皇。”
主訝異於教皇的慷慨。
因為教皇沒有在花言巧語試圖欺騙他的主,他的話發自真心。
但主僅僅想讓死去的洛修斯迅速地完成他凡人成神的命運線罷了,隻要結果相同,過程不會那麼重要。至少主這麼想的。
所以主不需要洛修斯成為教皇,他隻需要世人承認洛修斯的強大。
主淡淡道:“我不需要你奉獻出你的一切,你僅僅需要在洛修斯成為教廷聖子時做好你該做的事,為他成為新一任聖子加冕而已。”
教皇微微向後與主拉開了一點距離,他眼裡像有夜晚海麵星辰落入的碎光:“我可以做得更好,我會讓他名揚天下。”
心思敏銳的造物。
在主未曾說明目的時,卻猜出了主的想法。
連與主相處了近萬年的薩澤杜斯都做不到這個地步。
與這樣聰明的造物相處時,的確很舒心。
哪怕這個造物懷著一些其他的心思。
但主一向將藏在造物心底的每個秘密都視作無傷大雅的小事。
主寬和地望著他:“我容許你這麼做。”
“那我可以祈求你的獎賞嗎?”
教皇帶著笑容。
主回應:“可以,倘若你付出的與你索取的能夠匹配,我將賜予你索取的事物。”
教皇眉眼中顯露出一種赤忱的溫柔,華奢的長袍垂落在地,他慢慢在主身前單膝跪下,右手掌虛虛地放在左胸心臟的位置,金色的短發像人界最耀眼的陽光。
他聲音低緩而溫和,清晰地說:“我的主,不知我可否有幸像天使一樣,成為你最忠誠的仆侍。我不索求一生不受生老病死之苦,我隻希冀能受你時時的愛撫。”
那雙海青色的眼睛自始至終注視著主的麵龐。
“我渴求你,渴求你的擁抱、親吻、注視。”
主淡淡地看著這個荒唐的人類。
“昔日神的榮光薩澤杜斯已經離開了天堂,新的大天使長尚未任職……我猜測你應當剛從沉睡中醒來,”教皇並不慌張,他很冷靜,看不出一絲瘋狂的樣子,哪怕他現在在說一個造物能對主說的最荒誕的話,“我想取代曾經的薩澤杜斯在你身邊的位置。”
“他隻是我的仆侍。”
“我想取代的,便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仆侍,”教皇舔了一下他淺紅色的下唇,微笑道,“你看過我的記憶,該知曉我等這天等了幾千年。”
教皇抬起主垂在身側的手,輕輕親吻在他手背上。
主一想起薩澤杜斯,心情不太好,下決定隨意了很多:“可以。你將在以後的日子裡常常伴在我身側,若你有意上天界,待我回天界時,你隨我一起。”
教皇一滯,直勾勾地盯著主的臉龐,精確地摸索到了一點信息——
“你在人界。”
聰明的造物無需直說,便自己懂得一切,日後在他身邊應當不會像從前的薩澤杜斯那樣一絲不苟、正經無趣。
主賞賜似的撫摸過他發頂,說出了他從地獄到人界,以後最後悔的那句話:“我在人界。”
教皇深呼吸進一口氣,笑了:“我會始終在人界聽從你的支配。”
主俯身吻了吻他眼瞼:“不必。”
穿著白袍、淺金色短發的男人在藏書閣消失不見。
隻有書卷嘩啦啦地翻過,和仍單膝跪在地上的教皇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