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修斯對規則的感慨視而不見,沉穩道:“你是我的命定者,所以我來這裡為你療傷。至於我的麵容,如果你執意想要知道,我也可以將麵具摘下來表明我的誠意。”
聽到“命定者”,黛西笑意中多了分曖昧:“你說你是我的命定者?”
洛修斯沒有撒謊。
但他要表達的意思被黛西這麼說出來聽上去怪怪的,好像他是貪圖黛西美色上來搭訕的登徒子。
於是洛修斯嚴肅道:“你是我的命定者,而不是我是你的命定者。你對於我來說有很特彆的意義,但我對於你來說,隻是一個陌生人。”
眼前這個少年倒挺有趣。
黛西看得出他對自己一點念頭都沒有——很少會有誰對他無動於衷。
想要讓一個人閉嘴的最好辦法是讓他死。
但如果不能殺死他呢?
那就找到他的軟肋。
如果沒有軟肋,就為他製造軟肋。
黛西舔了舔嘴角,顯出一種穠盛的豔色,像勾人沉淪的妖精:“如果你要為我治傷,你對我來說,可就不僅僅是陌生人了,”“她”貼近洛修斯耳畔道,“這樣的關係比情人還要親密。”
黛西呢喃著問:“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洛修斯。”
“好,洛修斯,”“她”的女音同樣柔媚萬分,讓人發酥,“我的洛修斯,我可以看看你的麵容嗎?”
果然。
要摘麵具了嗎?
麵具下的眉毛擰在了一起,語氣中有微不可察的凝重:“你確定嗎?”
“我已經迫不及待去銘記你的眉眼。”
“呃……”洛修斯慢吞吞地把麵具摘下來,“我想你可能不需要記。”
黛西仍帶著笑意,和聲細語說:“不,你……”
可他剛開了個頭,剩下的話戛然而止。
卡在了嗓子眼。
即使是見多識廣的大公足下,仍陷入了長久難言的沉默。
他甚至忘記了將嗓音偽裝成女音,緩慢、停頓著問:“你……和王,是什麼關係?”
和薩澤什麼關係?
以前是父子。
現在的話……
洛修斯皺眉道:“我與薩澤隻是見過幾麵。”
大公足下的語氣加重了,不可思議問:“你見過王?王見過你?”
“見過,”既然已經被黛西看到了臉,洛修斯索性將麵具揣回了懷裡,坦蕩蕩道,“他一開始認為我是他的贗品,所以鬨脾氣不喜歡我。但他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沒有因為開始的偏見而為難我,所以我想現在我們應當是初步的朋友。”
黛西:“……”
鬨脾氣,善良的好孩子,包容偏見——這個描述,洛修斯見過的是誰?
反正不可能是王。
這種描述甚至不可能是地獄裡的任何一個魔族。
但洛修斯說的話也未必會是真的,聽聽就好了。
隻是瞎編到這個地步,大公足下聽了覺得耳朵不太舒服。
大公足下一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麵色不變地笑道:“你的確與王太相像了,世間的事一向離奇古怪,讓見者大吃一驚。”他恢複了女音,“我與你很有緣分,你也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可以知道你的身份嗎?”
“她”情態嫵麗,似乎每個字都帶著撩人的鉤子:“在對待像情人這樣的親密關係,甚至更親密的關係上,我一向很謹慎。”
要出示身份證明了。
這是洛修斯第一次遇上需要他證明自己身份的場合,他隱隱有一絲激動,從懷中掏出了矩形銅牌和紅本本,鄭重其事地交付過去:“這是我的身份名牌,絕不會有假。”
看見那銅牌牌和紅本本,黛西眼皮一跳,接了過來。
打開——
一個刻著“洛修斯妖族大祭司”後附奈亞拉提普的手跡。
一個寫著“洛修斯布魯克王國最強飛行棋家”後附布魯克王國的印章。
奈亞拉提普是妖族的王,黛西知道這一點,也知道妖族的大祭司位置的意義。
但他不認識奈亞拉提普的字跡,無從辨彆這幼稚的身份名牌的真假——隻是如果這都是真的,妖族未免太不可理喻了吧?
大公足下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
顯然他是不可能相信的,但他又不能將這種不相信表露出來:他的目的是給洛修斯製造軟肋讓他閉嘴。
而這塊軟肋隻能是洛修斯對他的迷戀。
如果這是假的,那洛修斯還真是個長於裝傻充愣的小滑頭。
黛西自始至終都微微笑著,一副信賴洛修斯的樣子,將銅牌牌和紅本本都遞了回去,幾乎卡著嗓子眼兒逼著自己說違心話:“你好厲害啊,不愧是我的命定者。”
洛修斯將身份的證明謹慎地收好,理直氣壯地接受了黛西的恭維:“是的,我為它們付出了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