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韓陌說完轉身下廊,“兒子先去衙門,回頭再跟父親詳說!”
話說完了,他人也已快步出了院門。
鎮國公對著他背影咕噥:“這臭小子!”
楊夫人不知幾時走到了身邊,聞言瞪著他:“還不是你縱的?”
韓陌拔腿快跑是因為他想起來昨日在蘇家開鎖的前後,一個十一歲的孩子竟然強過家族裡所有人,這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但是世間出個神童也不是不可以,關鍵是要先確定……
蘇婼打發蘇祈去取古籍,蘇祈竟然乖覺得很,不但沒有隻字片語的廢話,而且不到片刻就取來了。甚至態度十分之溫順,簡直可以稱得上恭敬……要不是問他話的時候他對答如流,蘇婼真要懷疑他被鬼摸過了腦袋!
古籍還挺有用,所以蘇婼就留下了,反正放在他那兒也是浪費。蘇祈還想跟著她,蘇婼把他轟了出去。
昨日韓陌在蘇家那番變故的後續也傳到了蘇家後宅,蘇婼去二房三房串門時,大家都在討論,也對羅智那邊懷有憂慮。
午飯後扶桑就從管家吳淳那裡拿到了庫房的鎖鑰,本來還以為需要費些周折,因為蘇婼要進的庫房裡全是母親謝氏的嫁妝,這種鎖鑰眼下一般都在蘇綬或者徐氏手上掌著,蘇婼手上隻有嫁妝單子。吳淳說是“太太打發人送過來的”,也就是說鎖鑰確實在徐氏手上。
蘇婼帶著木槿就進了堆滿著古舊器物的屋子。
蘇家沒有發生過繼室霸占原配嫁妝的事情,前世蘇婼在出閣之前就把嫁妝全清點過,然後在蘇綬的主張下,她帶走一部分去夫家,剩下一部分移交給蘇祈。後來她回府來取的幾樣東西,是她未曾全數帶走的那幾樣。
長久沒有見過光的器物散發著黴味與塵土味,蘇婼打開幾隻箱子,一一查看,最後來到靠近內門檻的一隻箱籠,掏絹子拂去上方的灰,朱紅色的漆皮就顯露出來。箱子上同樣有鎖,打開後,裡麵裝的是疊得整整齊齊的一箱衣裳用品。
才過去三年,物件還很新,但記憶裡卻隔著大半輩子。蘇婼死時已經滿堂都是徒子徒孫,時隔幾十年重新觸摸著它們,被掩埋的心緒也漸漸掀起巨浪。
謝氏原本身體就不算好,生蘇祈的時候又吃了點苦頭,那場月子就坐了四個月之久。要不是祖父蘇覓與祖母全力醫治,隻怕她還拖不了後來這幾年。
因此記憶中的謝氏身上草藥味多於衣香味,如今掌心之下的這些衣物,似乎也還留有著主人生前的氣味與體溫。
蘇婼拿起一件薔薇色的羅衫,撫著上方精細的繡紋。謝家是大族,謝氏是嫡長女,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哪怕長時間封存在這裡,這些衣料看上去也還很光鮮。
木槿走過來:“姑娘想太太了。”
蘇婼壓下心頭浮動,小心翻動箱籠,從中翻揀出幾件物事,取了張包袱皮包起來:“這些帶回房。”
主仆倆照樣把箱籠都鎖好,走出門。
剛跨出甬道,蘇婼就與一人撞了個滿懷,那人破口大罵:“哪個不長眼——”話沒說完他立刻止住,並且還後退了兩步,躬著腰把路讓開了:“是您啊。”
蘇婼適應了一下蘇祈的諂媚,望著他低下去的頭頂,她皺眉道:“你冒冒失失地乾什麼?”
再看他身上穿得齊齊整整,身後小廝手裡還抱著鬥蓬,她又問:“上哪兒去?”
蘇祈道:“韓大人請我去喝茶,我去韓家。”
“韓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