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東邊的小花廳裡,徐氏已經與江夫人走了一輪寒喧。徐氏步入正題:“前些日子你送來張媒帖,我看了看,隻見上麵講這呂家的大公子才華卓絕,不知你親眼見過不曾?”
江夫人抿唇笑道:“怎麼沒見過?這呂家公子年紀輕輕就考了舉人,明年二月就要下場赴試,好幾位老師看過他的文章,都說了,金榜題名是極有把握的。
這呂公子啊就是上進,胸懷大誌,比起那些個隻會坐享祖蔭的世家子弟不知強到了哪兒去!要緊的是他相貌也是極好的,配你們家婼姐兒那是剛剛好!”
接下來便又說了一籮筐呂淩的好話。
徐氏聽著,心裡也歡喜。張家雖然是不可多得的好人家,可是到底門第高,將來蘇婼能不能過得好,全憑張家的態度,可呂家這樣的人家就不同,呂家祖籍外地,呂佩雖然也是少卿,官職與蘇綬相當,可是論起家族聲望,蘇家必然是要強出一頭的。
蘇婼嫁過去了,底氣也足,又不至於像寒門那樣要吃苦。難得呂家公子這麼出息,要是真中了進士,樣貌又不錯,那怎麼看都是很登對的一對。
她心裡暗暗認可,麵上卻一派平靜:“婼姐兒雖不是我養大的,但你們熟悉她的這些人都知道,她被我謝家姐姐還有原先的老太太教養得極好,模樣是萬裡挑一,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給這樣的姑娘找夫婿,我自然是要睜大眼睛仔細看。什麼時候有機會見見這呂公子,我才好評判。”
“夫人如此賢良,委實讓人敬佩。”江夫人頜了頜首說,“既然夫人有這個意願,那我便回去尋呂夫人商議商議。”
“也好。”
“夫人!”
徐氏剛點頭答應,銀杏便自外走了進來。到身邊附耳說了兩句,徐氏聽完就抑製不住地變了變臉色。
江夫人佯裝喝茶,避作未見。
“嘗嘗點心。”
直到徐氏打發了銀杏出去,又微笑招待起來,江夫人才放下茶盞,笑著辭謝:“就不多叨擾夫人了。為了玉成這樁姻緣,我還是先是辦正事,等回頭親事成了,我才來向夫人討杯謝媒酒喝!”
說完她就匆匆告辭,徐氏送她到院門口,隨後臉色才一點點沉下來。
“老爺呢?”
蘇綬還在書房。
徐氏大步地進了屋,張開一口已經被咬得發酸的銀牙道:“我聽銀杏說,我要把閨女許給呂家,你也不答應?”
蘇綬看著她這風風火火的樣子,隻覺得她好無禮,好沒規矩。婼姐兒她娘從前可不是這樣的,她無論何時都是溫婉的,即使是與他爭論,她也不會動作如此粗魯!可是他又不想惹麵前這婆娘,畢竟她鬨起來可不會管什麼體麵不體麵。
他耐著性子道:“呂家為了進六部,找到我去張家走後門,他們這是掉了個頭又要跟他做親家來了!這哪行?這不明擺著要拿我蘇綬當跳板嗎?這樣的人家,婼姐兒嫁過去也不會有好果子吃,我不同意!”
“你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你當底想怎樣?讓她去當姑子嗎?!”
徐氏火了,真的,她做不來彆人嬌滴滴那套,她要是怕事沒主見的,當初就不會選擇二十大幾歲了還嫁人!嫁的還是這麼個糟老頭子!她真的快被他給氣瘋了,她從來沒見過這麼狠心的爹,就連她娘家那白眼狼哥哥,也是處處替兒女謀算!他讀了一肚子聖賢書,竟然連爹都沒學會怎麼做!
“你嚷什麼!”蘇綬也惱了,“我蘇家的小姐,怎麼就至於嫁不出去?!”
“有你這樣冷漠無情的爹,她怎麼嫁出去!”
蘇綬何曾被人如此痛斥過?臉上也掛不住了,指著她道:“你簡直是滿嘴胡言亂語!她是我蘇綬嫡親的女兒,她還是我看著出生的,我如何就對她冷漠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