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前醫生問診的時候,寧月看著譚飛媽媽的冷汗都要出來了。
焦奕初上前扶著她,“小姨,沒事的。”
寧月坐在譚飛身邊,看譚飛低著頭。
她戳了戳他的嬰兒肥,譚飛抬起頭,眼睛通紅。
寧月笑道:“你好像小兔子啊。我給你的東西帶了嗎?”
譚飛吸吸鼻子,拿出藤葉編成的平安符。
寧月接過來,無菌病房裡不能帶這個。
她輸了點靈氣進去,把平安符還給譚飛,“你可以許個願。”
譚飛問:“許願後願望就會實現嗎?”
寧月點點頭,譚飛:“那我希望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表哥大姨可以開開心心的。”
寧月看他都要哭出來了,心道真是罪過。
她看著譚飛說道:“既然你給你家人許願,姐姐就替你許個願好了。”
她手裡多出一個平安符,寧月把手掌合攏,說道:“希望譚飛小朋友手術順利,以後無病無災,健健康康一輩子。”
譚飛“哇”的一聲哭出來,“謝謝姐姐。”
在孩子小聲哭泣聲中,譚飛被推進了手術室。
寧月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看著譚飛媽媽走來走去、走來走去。
焦奕初突然走過來,坐在寧月旁邊。
寧月抬頭看著他,沒辦法,這個男生實在太高了,寧月估計他肯定有一米八,她一個一米六五的個子隻能仰望他。
焦奕初問:“謝謝你剛剛鼓勵小飛。”
寧月:“不用謝,譚飛特彆乖。”
她突然問道:“剛剛譚飛媽媽說話的時候,你看我乾嘛?”
焦奕初:“你也是學生吧,今天周四,你是不是翹課了?”
寧月目視前方,“我請假了!”
焦奕初道:“剛剛我在電梯前看你很久了,你是在自言自語嗎?”
寧月突然轉頭看他。
焦奕初不退不讓,“不然你是在做什麼?”
寧月心道,我在和鬼說話,說出來嚇死你。
可惜不能說,寧月隻好道:“我在想怎麼安慰譚飛。”
焦奕初沒說話,也不知道相沒相信。
手術室一直亮著紅燈,寧月看了看,白大褂站在手術室外等著結果。
寧月看了看手裡的平安符,隨著手術時間越來越長,寧月手裡的平安符上的金光越來越微弱,等到手術室的紅燈熄滅,寧月的手裡突然一輕,平安符化為細碎的金沙,從指縫中流下。
她連忙沙子收起來,朝著手術室外的白大褂點了點頭。
焦奕初扶著小姨,聽醫生含笑說道:“手術雖然中途有點小意外,但是最後很成功,孩子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定期複診,就可以準備上學了。”
譚飛媽媽哭著說道:“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譚飛被推出了手術室,寧月上前看了看,雖然他臉上蒼白,但身上的死氣已經消失不見。
寧月鬆了口氣,陪著回了病房。
見譚飛媽媽高興的拿著手機發消息,寧月停在病房前,轉身離開。
就在她身後,焦奕初看著她先走到牆邊,然後才折返進了電梯。
和他剛出電梯的時候看到的一樣,牆邊有什麼呢?
寧月渾然未覺,畢竟普通人就算看到她自言自語,最多會以為她可能有點毛病,不會真的以為她身邊有什麼東西。
在大眾的心中,這還是一個唯物主義的世界,雖然大家嘴裡會說怕鬼,誰會真的以為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呢?
但是焦奕初就是一個意外,他無比確定這個叫寧月的女孩身邊有些東西。
寧月跟著白大褂下了電梯,出了電梯後,白大褂手上凝聚出鬼氣,與此同時,他的鬼影越來越淡,等他把所有的鬼氣逼出身體,他的魂魄就會變成透明色,最後消散在人間。
鬼氣越聚越多,寧月聽到推車的護士道:“怎麼突然這麼冷,今天空調到底打了多少度?”
等到白大褂把所有的鬼氣逼出來,寧月伸手接過,塞進包袱裡。
現在白大褂魂體透明,寧月回頭看了看,知道兩三天內,沒有鬼氣支撐,白大褂就會消失。
她看了看白大褂,這隻地縛靈其實還挺友好的。
她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問他:“你在醫院當地縛靈當了這麼多年,要不要出去看看?”
白大褂道:“外麵有什麼好看的?”
寧月道:“外麵日新月異,走之前看看這個世界嘛,反正以後也見不到了。”
她拿著包袱,繼續說道:“說句不好聽的,古代犯人走之前還會吃頓飽飯,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請你?”
白大褂輕哼一聲,“去就去。”
寧月拿出藤葉,伸出食指中指,把白大褂引到藤葉中。在藤葉的遮蔽下她把白大褂帶到了外麵。
白大褂站在藤葉中,就像小人國的人一樣,看著還沒有寧月一隻手長。
外麵天朗氣清,人聲喧嘩,沒有醫院散不儘的消毒水味,也沒有永無止境的哭喊聲。
白大褂放鬆下來,寧月問道:“你想吃什麼?”
白大褂道:“吃碗麵吧,吃完上路。”
寧月隻好按著他說的給他去買麵。
買好麵,麵裝在塑料盒裡。
寧月點燃香燭,白大褂從藤葉中出來,把麵吃完,還和寧月吐槽:“這麵太細了。”
寧月道:“那我再去給你買碗寬麵?”
白大褂道:“不必。”
他坐在花壇上,說道:“今天是個好天氣。”
寧月看看天,白雲一團一團的靠在一起,像棉花糖。
她再回頭一看,白大褂已經消失了。
她收起碗,搖了搖頭,走的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