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梵音寺的現任住持覺悟正敲著了無的腦袋,低聲斥責:“你除了一張嘴能吃外,還能乾什麼?”
了無抱著頭,幾乎快縮到了座椅底下。
覺悟受邀來論經,本該提前一天去普寧寺拜會住持方丈,可了無記錯了時間,險些讓他連論經大會都錯過了,更彆提去普寧寺了。
他斥了一路,仍不解氣,手指都快戳到了無的腦袋上時,一直閉目裝睡的人終於開口替了無求了求情:“他這麼辦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還敢信任他?也不知道到底誰該反思。”
了無剛鬆一口氣,聽
完內容(),眼睛一閉差點又昏過去。
阿彌陀佛!這哪是求情啊?()_[((),分明是引戰!
覺悟,人如其名,很有覺悟。
他最大的優點除了經商頭腦好之外,便是覺悟高,聽勸。
他反思了一下,確實覺得這件事裡他也不是那麼的清白無辜。他這事就是交給手機備忘錄都比交給了無靠譜啊!
裴河宴往車窗外看了一眼,沒多少誠意地安慰道:“趕上了就好,普寧寺明天再去也來得及。”
覺悟給了無遞了最後一個眼刀,這才收回手,重新變回了端莊沉穩的大住持。
“你明天陪我去嗎?”他問。
裴河宴:“不去。”
他回答得很乾脆,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覺悟甚至覺得他壓根沒過腦,估計左耳朵剛進右耳朵立刻就出來了。他忍住撇嘴的衝動,讓司機師傅把後排兩側的車窗都打開一絲透透氣。
車窗剛降下一格,紅燈轉綠,停止線前的車輛徐徐啟動,往前駛去。
一滴細微的完全無法引起注意的水珠順著敞開的車窗落下來,滴在了裴河宴那側的扶手上。
水珠濺開,微微的涼意分散著濺落到他的手背上。
裴河宴抬起手背看了一眼,隨後,順著敞開的車窗往上看去。隔壁的接引車與他擦肩而過,那枝垂落在半空的枝條顫顫巍巍的正在往下滴著雨水。
他收回視線,不以為意地將手背上的水珠抹去。
——
多寶講寺。
下了接駁車,了了跟著大部隊從正門進入講寺。
各寺的住持和方丈們正在互相寒暄,知客僧落後眾人一步,先帶著了了低調入座。
講寺的主殿,有一方主講台。講台的背後是一尊蓮白的觀音像,它身後的牆壁上鐫畫的背景就是了了此行的目的——《佛陀講經》。
知客僧如昨天答應她的一樣,安排了了坐在了講寺中最佳的壁畫觀景位。
可了了坐下後,發覺有些不太對勁。
壁畫麵朝多寶講寺的大門,那壁畫的最佳觀景位自然是離大門口最近的位置。這樣才能將整個壁畫儘收眼底。
雖然不是最顯眼的位置,可這個位置在必經之路上,就是誰進來了都得參觀她一眼。
她默默地捂住臉,努力地減少存在感。
因為不知道講寺內的座位是否都已安排過了,她不敢輕易調動,萬一不小心占了誰的位置惹出什麼麻煩來,那就糟糕了。
她自己丟臉事小,要是給普寧寺丟了麵子,那可就是砸自己飯碗了。
好在進場的流程很快結束,眾人陸續入座後,漸漸安靜下來,等待開場。
沒人再進入大講寺,脫離了被打量的目光後,了了自在了不少。
就在這時,一陣清悅的風鈴聲透過高高的圍牆傳入耳中。
了了循聲望去。
重回島的海風將講寺側邊半掩的拱門吹開,露出了院牆之外相鄰的另一座恢弘的殿宇。
那殿宇,簷角斜飛,青金色的琉璃瓦上,蹲守著惟妙惟肖的護殿脊獸。翹簷之下,懸著一掛玉片風鈴,正隨風低語。
院中,最中心的位置置放著一鼎多寶塔香爐。香爐的內膽鏤空,正有香火的明煙從爐內嫋嫋散出,把光線的行蹤追捕得一清二楚。
隻見那一縷縷鎏金的束線透過細煙,輕緲得飄散在空氣中,忽聚忽散,形如一麵剛描製好的扇麵,繪出了清晨江波上晨霧起籠煙的仙意。
此時,正有風徐來,青煙扶搖升起。那光從院中巨大的梅花樹影中斑駁閃過,穿著玄色裟袍的年輕男人與另兩位僧人從廊下經過,徑直走進了這恍如仙境般的光影之中。
屋簷下的風鈴被風輕撞著再度響起,清脆的風鈴聲中,他單手拎起袍角,沿著白玉台階走上殿宇。
他身姿挺闊,步履從容。
一身毫無特點的寬袍大袖,莫名地被他穿出了一股仙風道氣。就像冷鬆生長在雪山峰上,終年被大風淩虐,卻不沾染一片雪花一般。
那一瞬間,了了身邊的所有聲音遠去。隻有他提袍,拾階而上時,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一聲接著一聲,撞入耳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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