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下坐著一名老嫗在施湯,見狀,好心提點道:“她是我們這的采花女,瞧見這河裡的花沒?
裴河宴順著老嫗的目光看向忘川,河裡盛開著一朵朵隨生隨滅的透明的花一一這就是剛才她撈起放入背籮裡的花。老嫗說道:“這是水中花鏡中月裡的水中花,她癡念太重,被罰在忘川河裡采花。哪日能采到花,哪日才能投胎轉世。裴河宴聞言,從橋上走下,蹲在石階上,將水裡的花撈起
水中花是透明的水色,在河中因盛開還能捕提到些許痕跡,可一經撈起,立刻化成一灘水從指縫中滴滴嗒嗒的流逝。最後,乾脆連水分也沒留下,真真的花如其名,如夢似幻他詫異,不解地問道:“這花怎麼可能撈的到?
老嫗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地看著他:“所以她已經在這撈了幾十年了。
裴河宴回頭看了眼船影離開的方向,朦朧中,她似乎又坐在了船頭,一次次地伸出手浸入冰涼的忘川河裡,將那永遠不可能撈起的水中花一遍遍撈起放入竹簍明明隔了這麼遠,他卻好像能看見她腳邊的那隻竹簍。竹簍裡空空的,隻有河水從竹片的空隙中緩緩滲出,將她赤著的雙腳打濕老嫗邊舀起一碗湯,邊吊著眼角斜剜著他:“擺渡船每日清早從你站著的渡口出發,日暮時,再回到這裡。我每天看著她背著空竹簍上船,又背著空竹簍下船,也不知道她幾時能從這忘川河裡撈起一朵花來。他若有所思,詢問了老嫗一句:“隻要在這河裡撈起花來即可?不論是不是水中花?
老嫗冷笑了一聲,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說道:“是,隻要有一天她能把從忘川河裡撈起來的花裝在竹簍裡帶回來。他不顧老嫗如何想,也不記得自己過橋要去往哪裡,匆匆忙忙地去尋了花,從渡口拋下
忘川河的河水看似平靜,可實在凶狠。那朵花剛落入水麵,就被河水一個翻騰,吞了個精光,連一縷花芯都沒留下。老嫗坐在傘下,搖著蒲扇,風涼道:“忘川忘川,可不是一般的河水。它萬物皆可侵吞,乃鬼魂最懼怕之水。他仰頭看向河岸對麵,奈何橋不是人人都能走的。有些作惡多端的魂魄,需涉過忘川水,坐上獨木船,渡到對岸,洗淨了一身罪孽,再從橋上走過過了橋,才算有了投胎的資格
此刻,那對岸擁擁磋蹉擠滿了人。那些下水了的,無一不發出慘叫聲。即便過了水坐上了獨木船,那船也時常翻沉一船
八人就如同滾入煉獄之中,在河水中撕心裂肺,慘烈不已
“那我為何無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困惑地將手再次浸入河中。他除了感覺到水有些涼以外,並無其他感覺老嫗看了眼他身上的僧袍:“你是有大功德的修行之人,蒙佛祖庇佑,自然無礙。‘
“那她呢?和我一樣嗎?”他再次間道。
老嫗搖了搖頭:“她曾護得滿城子民性命相存,雖有功德但並不深厚。老嫗曾想助她,將功德回護己身,但她不樂意。她的處境啊也就比對麵那些惡靈好上些許,你隻是感覺到河水冰涼刺骨,她感受到的卻是淩遲剔骨。他心中微震,莫名酸澀:“我可否替她?
老嫗瞬間笑了,沉聲反問道:“你覺得呢?
於是,他又開始奔波著找尋可以在忘川河中飄渡的花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