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回到樓下,窩回角落裡。
夜色漸深,鼾聲四起。
她蜷著身體,背靠樓梯,望著窗縫。
原先還有一絲暗黃光線的縫隙早已被黑暗填滿,仍有沙粒被時起時歇的熱風拍入塔內,彙成薄薄一層。
哭過的眼眶熱得發脹,她揉了兩下眼,就這麼枯坐著,一秒一秒地數著時間。
數到塔外的風聲徹底停歇,數到所有人聲都變成夢中囈語,她也在不知不覺中沉入夢鄉。
夢中,時而掠過白日裡,小和尚居高臨下望過來時的驚鴻一瞥。時而,是了致生背對著她揮手走入沙漠的背影。
她張嘴欲喊,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就在她著急恐慌地想要追上老了,阻攔他時,沙塵暴突然而至。
她親眼看見整座沙山被拔地而起,夷為平地。
空氣中到處都是沙塵,她掩鼻屏息,仍舊嗆咳得胸悶難受。
可她顧不上自己,她一路狂奔,試圖追趕迎著沙暴走去的了致生。
這麼大的沙塵暴他看不見嗎?他為什麼不停下來?為什麼還要往前走?
為什麼,他都不回頭看她一眼?
於是,她隻能更拚命地跑更拚命地追。可流沙越來越多,逐漸裹住她的雙足,將她困在沙中。
了了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了致生被沙暴吞沒。
她悲愴得難以呼吸,幾欲死去時,一道梵音強勢地擠入了她的夢境。
那聲音低沉清冷,頃刻間滌蕩了她的世界,驅散噩夢。
“他會平安回來的。”
——
第二日,風暴停息,可基地內的通訊仍舊沒有恢複。
車隊依舊失聯。
眾人開始積極自救,鏟沙、修理通訊設備、整理可用物資。
第三日,空氣中的沙塵被北風驅散了一些,可見度從五米恢複至數百米。
眾人陸續搬回宿舍,不再留居浮屠王塔。
了了因還未成年,這兩日都被慶嫂帶在身邊照顧。
她怕了了胡思亂想,幾乎不提車隊失聯的事。就連吃大鍋飯,也會提前盛好飯菜,讓了了端回房間裡吃,避開議論。
了了年紀雖還不大,可早已懂事。知道這是慶嫂的一番好意,便配合地裝沒事人一樣,從不主動問起搜救的情況。
這天夜裡,了了剛有睡意,便有人敲門來找慶嫂。
慶嫂匆忙應了聲“稍等”,起身先給了了掖了掖毯子。
老方關了手電筒,站在門口,往裡張望:“孩子睡了吧?”
慶嫂壓低了聲:“睡了睡了。怎麼樣,是老了他們有消息了嗎?”
老方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我們這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沙塵暴把路給埋了,這兩天邊清沙子邊往外找,根本找不了多遠。”
慶嫂附和道:“也是,現在可見度不高,路又被埋了。萬一失了方向,彆老了他們沒找回來,又折進去一車。”頓了頓,她問:“那接下來怎麼辦?我們這物資也送不進來,這米是越吃越少。”
老方沉默了片刻。
這兩日,基地裡死氣沉沉的,氣氛壓抑,全沒有之前的熱鬨和活潑。更彆提往日裡濃鬱的學術氛圍了,大家沒摔了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