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河宴沉默了一息,他直覺了了想問的並非表麵。可命運這個話題,太過宏大,實在很難用三言兩語就給她說得明白。
他正頭疼該從哪裡開始說起時,了了緊接著就給出了一個回答。
“我媽要和老了離婚這事,是寄書信說的。這封信到的那一天,來了沙塵暴還不算,老了的車隊失聯,傳達室的信箱也被沙子給埋了。可誰能想到,大半個月都過去了,這封信都半截入土了還能從沙堆裡挖出來?”她歎了口氣,眼神清澈間還略帶了絲愚蠢:“都這樣了,他倆要是還不
離,確實也說不過去吧。”
裴河宴聽完,越發覺得頭疼。她說的“命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就指這個?
至此,他也徹底確認,了了是真的不在乎了致生離不離婚。
他撥動念珠,發出清脆的撚珠聲。
那聲音淩亂的,就連了了都察覺了他的煩躁。
雖然她不清楚原因,但她直覺是自己有些惹著他了。她識趣地閉上嘴,默默地轉過身,背對著他,繼續晾書。
這一晚,月明風清,微風徐徐。
了了,睡了一個好覺。
——
了致生深思熟慮過後,向研究院提交了離職申請。
這件事,了了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知道。她甚至還在了致生收拾行李時,傷感了幾秒——她才剛和老了相處甚歡,就要經曆離彆了。
眼看著歸期將近,了了也沒再頻繁往返浮屠王塔。
她借著職工家屬之便,把每個開放修複的洞窟都好好地參觀了一遍。甚至,還跟老魏借了照相機,拍了不少底片,並約定好回頭相片洗出來後給她寄過去。
135號洞窟在石窟最偏僻的西北角,了了到時,隻有裴河宴一人在石窟內釘木架。
他做了一個和四麵毗盧觀音雕像等比例的木頭架子,正在打釘子做固定。
釘製木架的動靜蓋過了她的腳步聲,他背對著了了,對她的到來一無所知。了了也不打擾他,保持了三步遠的安全距離,看他“立骨”。
她見過裴河宴在書房裡用新鮮的胎泥捏佛頭,這種小型的泥塑壓根用不著立骨,隻需捏出大概形狀,再用塑形和壓光工具來雕刻佛像的神態。從拇指規格到手掌大小的泥塑,了了都見過,可唯獨沒見過這麼大的。
大型彩塑需要立骨的常識,了了是知道的。這和船隻需要龍骨支撐,是一樣的道理。可究竟是怎麼個“立骨”法,她卻是完全不知的。
也不知道這些尺寸不一的木條子是小師父花了多少功夫做好的,他完全不需要看粉圖,也不需要借助順序標記,隻是拿在手上,看了兩眼,便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屬於它該待著的位置。
釘完了雕塑的底座和觀音身軀的骨架後,他終於停了下來,拿水喝。
這麼一轉身,他餘光瞥見一道人影,立刻側目看去——是了了。
他瓶口還抵著唇,這一下,像是忽然頓住了一般,就這麼看著她:“你來找我的?”
“沒有,”了了立刻否認:“我是來看雕像的。”
力求此話逼真,她還端起掛在脖子上分外沉重的相機,舉給他看:“我一路過來,拍了好多照片。”
裴河宴瞥了眼相機,問:“閃光燈關了的吧。”
了了點頭,輕揚了揚下巴:“這還用你說。”
“喝水嗎?”他又問。
這次不等了了回答,他擦乾淨手,從牆角的泡沫箱裡拿出了一瓶冰鎮的礦泉水遞給她。
了了看著礦泉水瓶瓶身上的冷霧,沒好意思接。
基地條件有限,加上時不時電力供應短缺,想喝一瓶冰水,十天半個月才能趕上一次。而這種包裹在泡沫盒裡用棉被裹著保溫的原始方式,在基地裡雖然常見,但因冰塊供鏈稀缺,難得才能投入使用。
她搖了搖頭,沒伸手:“我不渴,你喝。”
今日午後格外悶熱,像一個高壓蒸籠,把所有的水汽都加熱煮沸,連呼吸都是灼熱的。
裴河宴看了眼她乾燥到有些發白的嘴唇,收回手,兩下擰開瓶蓋,重新遞給她:“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