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那灰纏頭,就連餅大娘和索檀都看得愣了。
少女的力氣怪大。
龍可羨跟拎雞崽似的,拎著灰纏頭衣領,“啪”地砸上船板,將那灰纏頭砸得頭昏目眩,死魚般扔上了岸。
餘蔚看得眼角抽抽,立即從船篷內起身:“瞧來後邊還不知多少人,這亂子自有坎西守城收拾,此地危險,先回去罷。”
可龍可羨擦著手,紋絲不動,把甕扶穩,又從甕裡摸了塊餅。聞言隻是點頭,但眼神直直看向索檀。
索檀後脊背毛都發起來了,哪裡想過今日要遭這般怪誕的大罪,豆大的冷汗從額上滾落,他用力扒著船舷喊:“不要錢,給你給你,白貼給你!”
求求你,把這瘋玩意兒帶走吧!
“不成,”龍可羨搖頭,有點不熟練地咬文嚼字,“貧者不食……嗟來之食。”
你還挺講究,索檀顫顫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一枚,一枚金珠。”
龍可羨接舷而去,掏出金珠,看著那沾滿油漬臟汙的掌心,猶豫小會兒,將金珠放在了他肩頭的破洞。
隨即伸手摸向那柄斷劍。
同時,索檀顫巍巍地提著阿勒捆手的發帶,抬向龍可羨。
“?”
兩人都是一愣。
索檀反應快,在這刹那間明白了什麼,立刻說:“買人送劍,本家規矩。”
龍可羨皺眉:“我不要人。”
“那可不成,”索檀心說你不要他,他便要我命,索檀飛快地把斷劍抱在懷裡,“沒有教客人吃虧的道理。”
水匪有備而來,前突刺客後邊跟著的就是裝備良好的戰船,投石機向岸上投砸巨石,向集市投砸酒桶,酒味彌散開來,緊跟著就是流星樣的火箭。
在一片兵荒馬亂中,兩人眼神相撞,龍可羨頭一回看清阿勒的長相。
風燈敲打著船篷,龍可羨還未開口,餘蔚從餅大娘的船上跳過來,她不知因果,自然以為少君過船是為這男寵,便道:“這般絕色,合該帶回碧海三山,給他砌座燕子樓,日日夜夜都是快活。”
索檀汗已經透濕了後心,隻能煞有其事地附和,把斷劍往龍可羨手裡一塞:“一枚金珠得美人,客人好豔福啊。”
“……”龍可羨握著劍柄,有點兒茫然。
“嘩啦——”
左前方又一條舢板翻入水中。
餅大娘揮著水瓢玩兒命往岸上劃,餘蔚遲疑道:“少君——”
話音未落,餘蔚衣領子一緊,緊跟著天旋地轉,餘蔚和索檀被龍可羨一手一個的,丟進了大娘船內。
龍可羨把斷劍彆進腰間,扯斷阿勒腕間發帶,彎身拎起他衣領,氣勁剛蓄上,當頂砸來隻酒桶,桶身砸在船篷上四分五裂,龍可羨渾身濕透,酒味兒濃烈,燒得鼻腔火辣,嗆得她打了個晃。
晃神的瞬間,搭火的弩箭疾射而來,又一隻酒桶炸開,熱度貼著皮膚入侵,她的鬢邊滲出汗來,回頭的一刹那被黑袍罩了個嚴實,餘光極快地瞥到火龍洶洶地衝出船篷。
“彆抬頭。”
阿勒貼著她耳尖開口。
這人的喉嚨裡簡直像壓了一根弦,說話時就那麼在鬆石碧潭間輕輕一撥,低沉沉地好聽。
兩人被這股熱浪掀翻在船板上,順著斜麵直直滾到側舷,阿勒半身壓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