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打開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幾聲忙音後,林晚晴站在走廊上輕聲說?:“你讓人來我學校了?”
喬麗華冷嗬:“我哪有功夫去找你,你讓宴秋把您家搞成這副瀕臨破產的樣子,你就是個不?要臉的白眼狼!平時看來安安靜靜,沒?想到背地裡那麼?會?勾引人,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林晚晴立刻掛掉電話,不?願意聽母親繼續如潑婦般罵街。
……
俞菲:“老板,林小?姐的東西搬來了。”
宴秋在康複健身室裡做複健運動,手握著橫杆從輪椅上站起來,每走一步,雙腿疼痛如刀割。
她眼裡是深不?見?底的偏執,冷汗從額角流到下巴,長發早已被汗水打濕。
宴秋:“把林晚晴的東西放到我臥室裡。”
俞菲點頭說?是,突然想到,“今日?在宿舍樓下看到了給林小?姐寫?情書的大?一妹妹了。”
宴秋雙腿無力,即將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疼痛讓每一個神?經都瘋狂叫囂。
聽到“大?一妹妹”宴秋微不?可察地雙腿用力,繼續往前走了幾步。
俞菲回想起滿滿膠原蛋白,臉上洋溢著青春的少女,“很?年輕,很?漂亮,笑起來像朵小?太陽花似的。”
宴秋:“。”
俞菲:“那妹妹是學校田徑隊的,短跑第一名呢。”
宴秋:“滾出去。”
俞菲立刻做出嘴巴拉拉鏈的動作,麻利地滾了出去。
無人的健身房裡,宴秋雙腿無力失重倒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她能短暫站幾秒,走幾步路,代價是肌肉撕扯般的疼痛。
宴秋狼狽的靠在牆上,幽暗的眼眸望著刺目的燈光,她手裡捏著一朵新鮮的苦橙花。
十六歲那年第一次見?到林晚晴,她頭上也彆著一朵苦橙花。
九歲的小?朋友身體瘦小?如六歲,眼睛因藥物失明,直到她離開時還未痊愈。
小?瞎子總是喜歡去隔壁人家種的苦橙花園裡玩,會?用苦橙花編成花環,鬨著要戴在她頭上。
宴秋瘋狂迷戀地望著手掌裡嬌嫩的花朵,手指用力捏緊,花汁沿著手心流到小?臂上。
她用舌尖舔去香甜的汁水。
撐著牆邊的扶手緩慢站起來,繼續練習。
旁人隨意跑跑跳跳,對她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奢侈。
用書寫?情書來獲得一個人的真?心何其幼稚,比起試探真?心,她更想把人困在手掌心裡。
……
晚上,林晚晴敲響健身房的門。
瘦弱的林晚晴在外頭吹了一天的冷風,身體顫抖地打了個噴嚏。
下眼瞼被風吹的發紅,皮膚白得幾乎透明。
少女囁嚅:“秋秋姐?”
宴秋早已收拾妥帖,坐在輪椅上開門,“回來了?阿姨做好晚飯,一起去吃一點。”
單薄的少女害怕極了,“秋秋姐不?想讓我住宿舍嗎。”
宴秋表情頓了一下,“怎麼?說?。”
飯桌上都是林晚晴愛吃的菜品,她指夾距離最近的兩盤菜,消沉地低下頭,如果有兔子耳朵一定是耷拉下。
林晚晴:“我不?能住宿舍嗎。”
她知?道一些女子在結婚後迫不?得已當上了家庭主婦,沒?有了原來的社交圈,每一次出門都要和丈夫報備。
林晚晴不?想被囚困在宴秋漂亮的彆墅裡。
林晚晴還未說?話眼淚先流了下來,身體顫抖著,淚水不?可抑製。
滾燙的淚水滴在手背,連綿不?斷是斷了線的珍珠。
她用力擦了一下眼淚,不?料眼淚掉得更凶。
宴秋給她夾菜,溫和:“大?概是下麵?人會?錯意了,我沒?讓你搬回來。”
林晚晴淚眼朦朧看著她,宴秋把她抱在懷裡,輕輕順著少女顫動的後背。
她的兔子小?姐坐在她腿上,伏在她肩膀上低聲啜泣。
若是母親讓人拿走她的行李,林晚晴隻會?覺得麻煩,不?會?無助,宴秋卻不?同?。
看得人心肝碎。
宴秋:“乖,是我沒?解釋清楚。”
林晚晴哽咽:“真?的嗎?”
她是一委屈就容易哭的體質,淚水把宴秋的衣襟給染濕了。
宴秋毫不?心虛,“真?的。”
林晚晴破涕為笑:“秋秋姐真?好。”
她雙唇碰在宴秋的脖子上。
宴秋握著她的腰的手一緊,“小?朋友乖。”
捧起妻子的小?臉,雙唇含住她的淚,滑落的淚珠化在唇舌間。
晚上泡腳理療,用藥油拉伸肌肉。
宴秋坐在床邊:“甜甜住宿舍很?好,能交到各式各樣的朋友。”
晚上林晚晴替她揉捏腿腳,微涼的手指捏在宴秋柔軟的大?.腿上,每碰一下好似有股電流直竄身體。
林晚晴:“秋秋姐?”
宴秋手指撫摸烏木手杖,“我腿腳不?好,每天晚上都會?很?疼,最近雨雪天氣,腿腳更難受了。”
林晚晴心裡一緊:“我用藥油給您揉揉。”
宴秋苦笑一下,“若甜甜不?在,塗藥油怕是不?方便。”
林晚晴按.摩的動作一停,外麵?淅淅瀝瀝的下著雨夾雪,最近天氣陰晴不?定,老爺子也發來消息,讓她多注意宴秋的身體。
宴秋語氣柔和:“不?過?甜甜不?用擔心我,三年來已經習慣。”
林晚晴心臟猛然刺痛,“那怎麼?行!”
宴秋淺笑著搖搖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在沉默中林晚晴更加賣力地替宴秋按揉,她跪在地上,雪白纖細的手指上浮現出一層晶瑩的藥油光澤,手指關節泛紅。
和林晚晴以為的她雙腿沒?有感覺相反,林晚晴每一次觸碰,都異常清晰。
宴秋手指用力抓住椅子,並非完全是疼痛,而是忍耐。
兩人睡在一張床上相對無言,晚上宴秋並未抱她,林晚晴直到快到清晨才睡著。
次日?白天,另外一半床已經冰涼了。
不?知?宴秋何時離開。
管家:“林小?姐,您的行李晏總已經讓人送到學校了。”
林晚晴心不?在焉地點頭,腦海中浮現出宴秋昨日?雙腿疼痛時的隱忍。
林晚晴輕聲說?:“秋秋姐很?想讓我陪她吧……”
管家:“當然,隻有在林小?姐來,我才見?到晏總輕鬆笑過?。”
自從一場車禍,老董事長和夫人故去後,宴秋每日?都要靠鎮靜藥物睡著。
白天是劇烈的頭疼和雙腿疼痛,日?複一日?,將人的神?經變得偏執麻木。
不?止隨著車禍去了,算不?算一個好結果。
林晚晴回到學校宿舍,看她所有的行李已經恢複原位。
蘭笑笑:“昨天咋回事兒,你家人不?讓你住宿?”
林晚晴默默搖頭。
蘭笑笑把收拾好,準備去上課,“你受傷了?手上有藥油的味道,我在老家的中醫院聞過?。”
林晚晴把手指放在鼻尖嗅嗅,昨天給宴秋按.摩的藥油已經沁入皮膚。
外麵?又陰雨天,蘭笑笑罵罵咧咧找雨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