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晚晴嘴唇動了動,如果她是隻兔子,耳朵已經耷拉下來了。
她翻開病曆,宴秋——三年前一場車禍,雙腿殘疾,難以站立,導致性格偏執激進,需按時按量服用鎮靜藥物。
手背上的傷口一陣一陣的疼,林晚晴不自然的蜷曲手指。
看描寫,那個叫宴秋的人,妥妥個暴躁陰鷙的瘋子啊。
外麵的景色越來越荒涼,母親喬麗華對林晚晴的態度不耐煩,一想到宴秋,耐下性子說,
“宴秋雖然不能站立,但一點也不影響她對集團的掌握,多少人進宴家,都沒有門路呢,你不要不識好歹。”
喬麗華繼續說,“有錢人沒有一個是好相處的,你溫柔哄一哄,順著她的心,有你好日子過。”
林晚晴沉默了,沒有人願意自己的婚姻被強行安排。
她無法拒絕母親的要求,她是母親和彆的男人生下的孩子,是私生女,父親從前常年在外出差,信任母親從未懷疑過。
按理說,她本不配得到良好的教育和生活,現在到了償還的時候了。
看窗外的路越發靠近宅子,林晚晴的兔耳朵更耷拉了。
喬麗華壓根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林晚晴身上,“你聯姻嫁給宴秋,咱們家的紡織工廠立刻能得到五千萬的投資,晏家那邊的訂單源源不絕地找來,嘖嘖嘖,再也不愁倒閉了。”
喬麗華滔滔不絕說話,尖銳的指甲敲打在資料上,生氣:
“林晚晴,你有沒有聽我說話!你的學費不便宜,小時候出國治病可沒少花錢,更何況——”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林晚晴垂眸:“我明白了,我會和宴秋結婚的。”
喬麗華這才滿意,手指拂過精致的卷發,她無名指上戴了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寶石戒指,耳垂上綴著大溪地的珍珠。
一點也沒有家裡工廠會倒閉的樣子。
瞧著宅子越來越近,喬麗華道:
“放心,宴秋不會虧待你的,嫁過去就是豪門闊太太,彆人巴結你還來不及。”
林晚晴嗯了一聲,臉上沒有太大的起伏。
……
黑色邁巴赫停在院子的車庫裡,林晚晴從車上出來,
在秋冬季,院子裡的樹早就變得枯黃,風一吹,失去生機的落葉刮落在地上。
林晚晴的小皮鞋踩在落葉上,倏然踩個粉碎。
她溫吞地跟在母親身後,手指拉開水晶門把手。
突然間,那門把手往裡被拉開,門打開,一個坐著輪椅的女子被推出來。
黑色的皮質輪椅上坐著個帶著金邊眼鏡的女人,皮膚是長期待在室內的蒼白色,能看到手背上黛青色的血管。
一雙純黑色的眸子透過鏡片看向林晚晴,讓後者有種被掠食者頂上的錯覺,絲毫不見長期被困輪椅上的頹靡。
宴秋穿著正式的黑色絲緞綢麵禮服,一隻手上佩戴了白色蕾絲手套,另外一隻手抓著個烏木鑲嵌了紅寶石的手杖,
複古優雅,像從中世紀穿越來的貴族夫人。
喬麗華趕忙彎下腰道:“宴總,不知您大駕光臨,我剛把小晚晴接來,現在還早,阿姨準備了晚飯,您……”
“不用”
宴秋的視線淡淡從喬麗華身上掃開,重新落到了林晚晴身上。
她饒有趣味地觀察那比兔子還軟乎的林晚晴,後者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手指緊張地握緊了袖扣,紅了的眸子顫動著和自己對視。
像完全沒有情緒起伏,又好像是一隻被拎住耳朵的小白兔,害怕得不敢動彈。
林晚晴不敢把視線挪開,被宴秋看得快要憋不住淚了,她是淚腺失.禁體質,受不得一點嚇。
宴秋心中思忖,林晚晴原來那麼可愛,如果哭出來該多可愛。
“林小姐,你的手帕掉了。”宴秋彎腰撿起輪椅邊的雪白色手帕,“免貴姓宴,宴秋。”
林晚晴抓住手帕,身體又是緊張地一抖。
母親厭煩女兒的木訥,用眼神提醒她主動一點。
“謝謝您。”林晚晴僵硬笑了一下,接過手帕,手指尖和宴秋的手指短暫接觸,觸電似的縮回去。
她一緊張就會哭鼻子,眼眶和小鼻尖粉紅色,抓緊手帕塞到兜裡。
宴秋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林小姐似乎受傷了,我車上有止血噴霧,需要嗎?”
林晚晴囁嚅道:“不用了謝謝您。”
連母親都沒有在意的傷口,被初次見麵的大老板注意到,林晚晴內心動容了一瞬。
宴秋頷首沒有堅持,對她淺笑了一下,“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很快會再次見麵,可愛的小兔子。
林晚晴見宴秋被推著輪椅離開,回頭才發現宅子門口多了一輛賓利的商務車。
宴秋走後,院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能聽到耳邊的呼呼風聲,
空氣中則多了幾分,她身上殘留下的熟悉香味。
林晚晴對香水頗有研究,認出那香味是苦橙花,這種香味可以減輕心悸,緩解失眠和壓力,光是聞到這味道,渾身放鬆下來,她緊張的情緒得到舒緩。
這段香味……林晚晴懷疑自己曾經聞到過,已經記不清了。
好像宴秋沒有資料傳說中的脾氣那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