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簟秋娘家雖是書香世家,名聲頗盛,卻並未涉足朝堂,並不能與常平侯這等勳爵人家相比。
因而蘇簟秋即不得丈夫寵愛又不得婆母喜愛,娘家也無權勢在這深宅大院裡便也隻能活的生不如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微棠也沉默不語,剛嫁入侯府之時她還想著讓小姐寫信回臨淮告知老爺和夫人,後來便漸漸知道如此不能解決小姐的困境,反而讓老爺和夫人憂心掛懷。
穆蘇躺在蘇簟秋的懷裡,雖聽著主仆二人之間的對話卻並不能清楚明白,但感受到了娘親的無力與悲傷;小手抓了抓蘇簟秋的手,咿咿呀呀了幾聲,果然將蘇簟秋的的注意吸引了過來,蘇簟秋看著乖巧的穆蘇麵上柔和了許多。
這場交談便不了了之,雖未再提起卻是如同頭顱之上懸起的大刀讓蘇簟秋日日不得安寧,等待大刀落下的那一天。
入夜,下值回來的穆侯爺一身風霜直奔正院而來,丫鬟婆子們自是一臉高興,侯爺與夫人的關係曆來便不親近,侯爺平日裡多流連於幾房妾室的院裡,並不經常踏足夫人的正院;長久如此妾室們便不大尊敬他們夫人,連著他們這些下人也都挺不直腰杆子,憋屈得很。
侯爺來正院他們自然是極為高興的,甚至比正主蘇簟秋更高興。
門口的奴才掀開門簾,穆岩走進房內便立馬有婢女上前為穆岩寬衣,褪下外麵的披風;隨即穆岩疾步走進內室,炭火的熱氣讓人瞬間暖和起來,蘇簟秋見著穆岩進來也沒什麼動作,她正在坐月子連起身行禮也都免了,隻喚了一聲侯爺便沒了下文,下人們有條不序的伺候著,穆岩走近炭爐烤了烤手待暖和之後才到床榻邊將穆蘇抱了起來。
夫妻兩人無言以對,最終穆岩皺著眉先開了口:“孩子生下來也有些日子了,本侯擬了幾個名字你看看哪個更好?”
穆岩從袖中拿出一張折疊的紙放在了床邊的矮桌上,蘇簟秋眼眸微閃,伸長手臂緩緩拿過矮桌上的紙打開看了一會兒抬起頭猶豫了幾瞬還是開口:“侯爺,妾身剛嫁於侯爺時曾與侯爺談及過,妾身是家中獨女唯有一心願,想要日後誕下的孩子名字中能夠有蘇的姓氏,也算慰藉我蘇家無後,侯爺當初也曾允諾;現下已經誕下麟兒,妾身想要給孩子取名穆蘇,集兩家姓氏。”
蘇簟秋說完看著穆岩等待著他的點頭應允,可穆岩卻遲遲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眉頭越發的緊皺,麵色也發的難看。
蘇簟秋卻仿佛看不懂臉色一般,並不肯退讓給穆岩一個台階下,緩和兩人僵硬的夫妻關係。
穆岩語氣有些冷硬:“日後還會有孩子,下一個孩子再用此名吧。”這是穆最大的讓步,因著蘇秋的不懂眼色,新婚燕爾時蘇簟秋頗有美色,著實讓他新鮮了一陣子;不過蘇簟秋滿腦子的教條僵硬又木訥,毫無樂趣可言,漸漸他也就淡了這心思,加之蘇簟秋的不懂眼色,身上讀書人的清冷孤傲讓他極為不適也就愈發厭惡蘇簟秋。
“可是侯爺………此次生產妾身身子虧損,大夫說我可能再也無法產子,這可能是妾身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了,侯爺………”
“好了!”穆岩不耐煩的打斷了蘇簟秋祈求,皺著眉頭怒道:“這是侯府的嫡長子,日後是要承襲爵位的,豈能隨隨便便取名,婦人見識!”
穆岩的一番怒火讓蘇簟秋沉默了下來,兩人之間的氣氛冰冷至極。
穆岩本以為態度如此堅決蘇簟秋也該歇了這心思,卻沒料到不一會兒,蘇簟秋掀開被褥從床上走了下來,走近穆岩的一尺處跪下。
蘇簟秋一身單薄的寢衣,剛生產完的身子異常孱弱,跪在地上瘦弱的身軀顯得異常憐弱。
“侯爺,隻是將蘇姓放於穆姓之後,並不影響什麼;您就當是可憐可憐妾身,可憐妾身家中無後,念在妾身與您的夫妻情分上,應允妾身吧。”蘇簟秋拖著孱弱的身體向前跪行行了幾步,纖手抓住穆岩的衣襟,儘顯卑微。
室內站在一側的微棠鼻頭發酸,雙眼通紅,小姐曾經也是老爺和夫人捧在手心裡的寶貝,何時遭過這樣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