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守在門外,穆蘇與江淮落座,小兒很快上了一壺鐵觀音和一些糕點。
穆蘇坐在窗邊看見樓下河邊上還有攤販趁著天還未黑正在擺攤買菜,就在青石板地上鋪上一張沒用的布,上麵擺放自家采摘的蔬菜瓜果;路過的婦人提著菜籃子,一家一家仔細篩選,誰家更便宜,誰家菜色更好。
選定看上的攤販之後便開始講價,雙方一陣較量之後,終究是菜販敗下陣來。
天色已晚他要趕著回家,而且若是菜沒賣出去第二日便不新鮮了,到時候也隻能是浪費,還不如此時賤賣出去,還能的兩個銀錢。
婦人買到心儀的菜,又花了極少的銀兩很是高興;提著菜籃子步伐輕快的啟程回家,看著模樣應當也不是第一次晚間前來買菜了。
“穆兄,這清風樓的鐵觀音味道不錯,可以品嘗一下。”江淮伸手為穆蘇斟了杯茶。
穆蘇接過,微微額首道:“多謝江兄;江兄今日尋我有何要事,直言便是。”
“也沒其他要緊的事,就是前兩日穆兄勸我的事,我回家去與父親好好商討了一番,父親非常讚成我前去一試;我特意來告知穆兄,還有同穆兄談談,想著這就要去科考了,心裡十分緊張。”
江淮那日回家後,晚膳桌上便同江老爺說了要去參加縣試的事,江老爺聞言筷子都掉落在了桌上;隨即便連道了幾聲好,讚揚江淮有魄力。
本來江老爺想的是在穩上一兩年,待江淮再偏大一些,學問再紮實一些再去考;但雖然如此想可若是提早去考,他是十分高興的。
隻是考慮江淮壓力的緣故,這才沒有催促,沒想到江淮竟然主動開了這個口,這讓江老爺如何不高興。
雖然後麵江淮解釋了好一番,隻是聽了穆蘇的勸說前去試一試,沒有多大把握能考取功名,江老爺依然很是開心,心中還頗為感激穆蘇。
“不必緊張,江兄你可才十二歲呢;你看。”穆蘇說著伸手指了一下江邊對麵橋上的方向。
江淮順著穆蘇的手指看了過去,橋上一五十餘歲的男子,身著一襲漿洗的有些發白的童生服,站在橋上負手而立麵容惆悵。
“你看那位,已約莫年近六十,身著一身童生服看來是個童生,夜晚臨江而立手中執書麵上儘是愁緒,再過幾月恰巧便是三年兩次的院試;看來這位老童生許是想要參加院試卻年齡頗大,也許是家中因他科舉而有些貧寒。”
穆蘇轉過頭看著江淮道:“如此花甲之年尚且還在奮鬥,江兄可才十二歲,且家中富足;又何必有這麼多愁思?”
“穆兄一語驚醒夢中人啊,確實是我過於優柔寡斷,思慮頗多。”
江淮聽了穆蘇的話,再側頭看了看那橋上的老童生,恍然大悟;是啊,他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家中也富裕足夠他一生科舉的費用;他又有何懼,奮勇直前便是。
江淮豁然開朗,麵上也浮現許多笑意;小二也端了托盤上來,十幾道美味佳肴香氣撲鼻,穆蘇竟也覺得有些餓了。
不過卻是先喚了一聲門外的得榮,讓其進來隨後低聲耳語了一番;得榮得了吩咐隨即出了門去,江淮問:“穆兄可是有何事?”
“無什麼大事,一點小事吩咐得榮去做而已。”穆蘇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同江淮兩人吃起菜來。
橋上老童生忽然被人喚了一聲,轉過身來是一個穿著較好,卻是下人打扮的少年,老童生禮貌性的詢問了一聲:“不知小友是有何事喚老夫?”
得榮笑了笑道:“看老先生一襲童生服,想來身負童生功名;當喚一聲童生老爺。”
老童生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慚愧慚愧,已近花甲之年仍是一屆童生,不值提,不值提。”
“小人的主家偶見老先生麵露愁容,臨江而立想是近日遇到些許麻煩;希望這些微薄之物能夠幫老先生消除些麻煩。”得榮從袖中拿出一個荷包,遞向老童生,荷包看著有些扁,似乎並沒有多少銀錢。
老童生仍然很是訝異,一時竟有些語塞:“這……這;老夫無功不受祿怎能隨便拿彆人的銀兩,不可不可!”
“老先生不必在意,小人主家是個善心人;平日多愛行善事,見老先生心中有溝壑,必是有一腔抱負,成為心中執念;人生在世若能在世時便全了心中所願,又何須計較這許多?”
得榮說完便將手中的荷包放在橋柱上,便準備離開了;老童生馬上反應過來開口攔住得榮詢問:“小友可否告知老夫你的主家姓甚名誰?日後老夫定當上門道謝。”
“老先生不必客氣,我家少爺姓穆。”未告知全名,得榮便徑自離開了。
老童生看著得榮的背影消失,轉頭看著橋柱上的荷包拿起來打開,雙眼猛然放大,麵上全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