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麵前男人頗有些許危險的神情, 江淮沙微微的皺了皺眉。
——該死的……看來隻能如實說了!
——大老板……擁♂有什麼的字眼, 聽起來非常的刺耳!
——萬一真的被蘇晏誤會了……認為是自己和什麼奇怪的俱樂部簽署了不平等的人難身合約……那就完了!
江淮沙撇了撇嘴,淡淡的說道,“實話告訴你吧,在去上省的中心參加青少年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時候,我被當地的教練發掘, 認為我有著絕佳的數學天賦, 又正好打了一場微不足道的小比賽, 在那裡發揮的不錯,因此,有來自於國外的俱樂部的球探看中了我,想要簽下我。”
——沒錯……他所說的都是事實!
——隻是粗略的將一些事情模糊掉了而已!
——這樣,總不算撒謊了吧。
打量著江淮沙的神情,蘇晏的眉頭又是微微的皺起。
雖然從江淮沙的微表情裡,他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他總覺得有些奇怪。
蘇晏提取出了頗為關鍵的幾點。
“你的意思是……阿淮, 你還是一個足球天才?”
男人微微的挑了挑眉, 目光帶有著幾分深沉的情緒。
江淮沙:“…………也許。”
蘇晏又是一皺眉,“你什麼時候踢過足球?我怎麼也沒有聽說過?你在學校的時候也踢球過?”
聽到蘇晏的聲音的時候,江淮沙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的有幾分濃濃的底氣。
他冷淡的說道,“我的確在初中的時候就去足球場地玩過……不過,這些具體的事情, 你根本就不清楚吧?”
“小的時候,你很忙,連家長會出席的次數都很少,自然也不知道我到底參加過多少社團活動。”
聽到江淮沙的聲音之後,蘇晏的心裡,立即生出了些許淡淡的愧疚的情緒。
——這一點,少年說的的確沒錯。
尤其是在初中的時候,當時華國正在做一個關於粒子在特殊空間之中活動的實驗,蘇晏非常的忙碌,那幾年的家長會也都沒有出麵。
——這麼一說的話,的確有一些道理。
於是,下意識的,蘇晏就不再追問,江淮沙是什麼時候學會踢足球的了。
如果他深究的話,蘇晏一定會懷疑……
——足球運動,是最考驗團體的團結性的。
——當年的江淮沙,麵上有疤,和人不太親近,又怎麼會學著要把信任交付給身邊的人,進而全球合作呢?
——如果一定要說江淮沙會喜歡什麼運動……也絕對不會是這樣代表著團隊性的運動!
蘇晏微微的收回了視線,側了側頭,那冷淡的雙目之中,隱隱約約帶著一股心虛的情緒。
有些少見。
“對不起……阿淮,爸爸那段時間的確非常的忙,可能有些忽視你了。爸爸向你道歉。”
寬厚的大掌輕輕的摸了摸少年的頭。
下一秒,無法想象的彩虹屁,從那極為嚴謹的,總是說著數據分析的薄唇之中,慢慢流瀉而出。
“我們家阿淮最厲害了……無論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到最好,踢球自然也是不在話下,被國家隊看中非常的正常——這一點我相信你。”
大佬也不愧是大佬,很快,蘇晏就已經調整了心態,那張極清俊的麵容之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
他把話題引向了另外一個重點。
“所以,阿淮剛剛在電話裡,是拒絕了其他俱樂部的邀請?”
江淮沙點了點頭。
“我覺得他們挺沒有禮貌的……而且,我還沒有和華國足協達成任何的口頭上麵的約定,足協協會的會長,竟然把我直接賣給了那一家俱樂部。”
江淮沙冷笑了一聲。
“——我最討厭,有人來決定我接下來的人生和命運。”
蘇晏聽後,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
他的心裡倒是產生了幾分猶疑的情緒。
在前年開始的各項體育領域的改革之中,應該不會再出現這樣對運動員如此剛愎自用的領導。
聽起來……有那麼幾分奇怪。
——看來,有必要去動用人脈關係,好好的問責一下了。
蘇晏回過神,又捏了捏少年的臉,聲音淡淡的,“你說的對,誰也沒有資格決定阿淮的路。”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選擇的,誰也不能改變。”
低沉而又清冷的聲音,在江淮沙的耳畔邊慢慢的響起。
他們之間靠的非常的近。
因此……男人下一句那淡淡的氣音聲,也飄散在了江淮沙的腦海之中。
“——但是……我會陪著你。”
江淮沙聽到這句話後,心頭不由自主的微微一動,轉瞬之間又是一凝眉。
——媽的誰要你陪!
——我自己一個人也很好!
而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莫名其妙的被敲響了。
門外頭,是一陣悶悶的屬於少年的聲音。
門外,蘇一寧手裡拿著一床被子,那素來看上去又溫柔又疏離的麵容之上,眉目緊緊的皺起。
他有一些小小的糾結。
“該不該……跟哥率先低個頭說話呢……”
“可是本來就應該是哥的錯……之前明明是哥說過,哥說過……”
——說過自己,並不重要。
蘇一寧將頭緩緩的擱在了門板之上。
他再一次的想起了很久以前,小時候所發生的經曆。
——————
那個時候,和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
蘇一寧總是黏在自己哥哥的身份,就像是一個煩人的小尾巴。
在上初中之前,他照例前往哥哥所在的班級想要黏著他。
雖然那個時候,已經長大了的江淮沙總是會表現出幾分不耐煩的神色,卻總是沒有推開他。
然而,一個轉折點就在那個時候發生了。
在回家的路上,蘇一寧就被江淮沙同校的一個不良少年狠狠的打了一頓。
那個不良少年,非常看不上江淮沙,不僅認為江淮沙生得醜,還認為江淮沙的存在有著很大的威脅,搶了他的地盤。
毆打蘇一寧,某種程度上就是為了警告江淮沙。
蘇一寧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他記得非常的清楚……那個時候,在將那不良少年狠揍了一頓之後,江淮沙又拖著蘇一寧的領子,來到了對方的麵前。
就像是某種威懾一般。
屬於少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不是我弟弟,他和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我和他平日裡素來也非常的冷淡,所以,欺負他沒什麼意義,以後彆再做這樣的事情了,很無聊,他死了都不關我的事兒。”
——他死了都不關我的事。
蘇一寧聽到這句話後,手指忍不住的輕輕的顫抖了起來。
這些話,深深的紮根在了蘇一寧的心中。
也許是因為青春期的叛逆,明明知道自己的哥哥,應該是在意著自己的,這樣說的目的隻是為了保護自己,但是這句話卻時時刻刻的刺在他的腦海之中。
自然而然的,那個時刻粘在江淮沙身後的小尾巴就與他慢慢的疏離了。
壓垮他的第2根稻草的,是蘇一寧偶爾有一次在經過書房的時候,聽見江淮沙對父親所說的話。
“我不知道蘇一寧最近發生了什麼,是他主動疏離了我,我沒有做什麼事情。”
“沒有什麼關係值不值得修複的,我照顧他,也不過是為了報答你養育我的恩情罷了。”
在江淮沙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後,蘇一寧就發現自己剩下的聲音什麼都聽不見了。
——原來……是這樣嗎?
——隻是為了報答恩情……所以才會在小的時候,捂住自己的頭說不要怕打雷哥哥在身邊;
——隻是因為報答恩情,所以才會在彆人欺負自己的時候,站出來;
——隻是因為報答恩情……所以以前才會對自己那麼好,好得都讓自己覺得理所當然。
在那件事情之後,蘇一寧在麵對江淮沙的時候,總會用帶著些許惡毒的語氣對著他臉上的疤痕評頭論足著。
“哥你臉上的疤好醜。”
“哥你是去整容了嗎?怎麼一下子變成這樣。”
…………
但是……每當說出這樣的話後,蘇一寧總覺得心裡有幾分說不出來的難過。
他知道自己都是在自欺欺人。
自從江淮沙臉上的傷疤消退之後,蘇一寧就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其實根本就不在意那道疤痕是否存在。
因為,在那之後他還是會不斷的說著惡意的話語。
和臉上有沒有疤是毫無關係的……
隻是因為,兒時的不甘和那說不出來的委屈。
而現在,在江淮沙的麵容變得越來越優秀,在哥的周圍不斷的湧現各種各樣的人,像條狗一樣的舔著對方……他知道,自己必須學會道歉。
因為,蘇一寧知道,他和江淮沙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這些行為,都是他自己一步步推出來的。
不能怪任何人。
思緒慢慢的收回,蘇一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重新睜開了雙眼,雙眸之中帶著些許堅定的情緒。
——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無論哥到底以前是因為什麼原因對我好,但是……”
蘇一寧喃喃自語的說道,“我不介意了……”
“就算是因為父親也好,我都已經不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