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終於在房車裡見上麵時,都到了亥時末,顧歡喜之前等的太焦心,這會兒也麻木了,沒搶著開口,而是先好奇的問他,“你被什麼事兒給絆住了啊?”
許懷義從冰箱裡拿了瓶碳酸飲料,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才鬱悶的道,“趙三友幾個晚上來我寢室打牌,這沒啥,誰成想,喬懷謹也來了,搞得氣氛很是不自在,他回老家一趟,看起來變化挺大的,以前雖說也有些虛偽勢利,可好歹還能維持住貴公子的人設,現在完全來者不善,把假麵都撕了……”
顧歡喜了然接過話去,“這麼說,他把許紅蓮給喬槐做妾那事兒給攤開說了?”
許懷義點了下頭,嘲弄道,“說了,但是說的不老實,滿嘴的話術,許紅蓮用那種方式跟了喬槐,連正經妾室都算不上,妾室還得選個好日子,用轎子抬進後院呢,體麵點的,也得擺兩桌意思一下,可許紅蓮跟賣身為婢差不多,就這,喬懷謹都好意思說許家和喬家是姻親,嗬,也是夠為難他的了,自降身價到這種地步。”
顧歡喜若有所思,“若隻是為了拉攏你,想把你捆綁到喬家那艘船上去,這腰彎的也屬實太低了些,妾室的娘家,算哪門子的親戚?傳出去,喬家還做不做人了?喬槐的正室能樂意?那不是打她的臉嘛……”
許懷義道,“嗯,我就是這麼擠兌回去的,你猜喬懷謹怎麼說?嗬,他說當時逃荒嘛,情況特殊,事情辦得倉促草率了,他可以做主,給許紅蓮一個貴妾的名分,甚至平妻也不是不可能,前提,我願意承認這門親戚。”
“下血本了啊……”
“誰說不是呢?下的本越大,圖謀就越大,真要讓許紅蓮給喬槐做了平妻,不得把我當牛馬使喚啊?呸,我才不上套呢,許紅蓮如何跟我無關,路是她和許家自己選的,將來能過個啥樣全憑他們自己的本事,想拿我當成鋪路石,做夢比較快。”
顧歡喜提醒,“你這麼回絕喬懷謹,可是將人給得罪了啊。”
許懷義一臉光棍的道,“不得罪也不行,這種事就得回絕的乾脆利索,不能給他們留下一點能鑽的空子。”
“也對,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唉,可是,隻要許紅蓮在喬家後院一天,咱們跟喬家就很難完全撇乾淨,剛才李雲亭跟我建議,真想解決問題,得從許紅蓮身上下手,而不是咱們避讓。”
顧歡喜想了想,“那可有點難了,首先許紅蓮自己就不願意離開,其次,喬槐也不會放人,妾室不是正妻,沒有和離一說,她隻能被動的接受喬家的安排,命都不在自己手裡,想讓她配合,無異於癡人說夢。”
許懷義歎了聲,泄氣的往床上一躺,“我知道這事兒不好辦,真真是膈應人,喬家啥都不用做,隻要讓她好好活著,對我就是種羞辱,我現在還沒出仕,還沒幾個人議論,將來做官了,官做的越大,越是往我臉上呼巴掌,我再厭煩她,從血緣上說,她也是我親妹妹,親妹妹給個老男人做妾,嗬,我現在就能想象的出來,那些人在背後如何嘲笑我了。”
顧歡喜開玩笑的道,“要不,你去把她給滅口?”
許懷義幽幽的道,“你當我不想嗎?我隻是還過不了濫殺人命那一關。”
話落,煩悶的擺擺手,“算了,先不說這事兒,反正眼下也沒啥好辦法,走一步說一步吧,你呢?剛才要跟我說啥?”'
顧歡喜一下子正了神色,“是湖田村之前的那場瘟疫,真的跟小魚有關。”
隨後,她把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包括捐銀子和點長明燈。
許懷義點頭,“你做的對,就是小魚,他心裡那關不好過吧?”
顧歡喜歎道,“他比我想得要堅強,以後這種事或許還會發生,他隻能學著麵對,誰叫他是那麼一個身份呢……”
許懷義哼了聲,“皇子多了,也不都是這樣,他是倒黴,攤上個不靠譜的親爹,瞧瞧都蠢成啥樣了?連媳婦兒和孩子都護不住,知道自己沒本事,就彆娶側妃啊,他難道不知道女人多了就會勾心鬥角?就會為了繼承權爭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
“也許,他連娶側妃都做不了主呢。”
“那也彆娶門第那麼高的啊,昌樂侯府,哪怕是個庶出的,野心也不會小,娶回去就是禍家的,也就是小魚命大,不然,哼!”
顧歡喜瞥他一眼,“行了,跟他生這麼大氣做什麼?”
許懷義拉著臉,“我就是看不慣,最可恨的是,咱們還得給他賣命,越想越憋屈不甘,你看他有當明主的樣兒?連個家都管的糊裡糊塗,真坐上那個位子,天下得讓他給治理成啥樣?”
顧歡喜聽著他發了半響牢騷,隻提醒一句,“他再有諸多不是,也是小魚的父親,以後不準當著小魚的麵說這些,疏不見親。”
許懷義小聲的嘀咕,“誰跟誰更親還不一定呢,養恩比生恩大……”
顧歡喜隻做沒聽見,把處理老許家的事兒又說了幾句,便躺下睡了。
許懷義卻是半宿沒睡好,翌日上完課,他就去找了孫鈺。
李雲亭提醒的對,師徒關係放著不用,不僅是浪費,還是見外疏遠,換位思考,若是小魚遇上事兒不跟自己求助,他肯定心裡不舒坦。
孫鈺見他主動找自己,還意外的愣了下,等見過禮,便忍不住問,“出什麼事兒了嗎?是蘇喆那頭進行的不順利?”
許懷義搖搖頭,“正相反,他的事兒挺順利的,會所正在裝修著,商戶們也結交了一些有分量的,私底下都達成了協議,他們會支持蘇喆競選,這個月底,差不多就該有個結果了……”
孫鈺不解,“那你來是為了什麼?”
總不會想他了,來探望儘孝吧?
許懷義不習慣求人幫忙,此刻要示弱,還挺難的,一番話說得乾巴巴的,“其實,那個,弟子是有事想求師傅幫忙……”
孫鈺驚異的盯著他,好奇的不得了,“什麼事兒?”
自從倆人確定了師徒關係,這還是頭一回有做師傅的感覺呢,誰叫他收的徒弟太能乾,好像啥難事兒到他手裡都能解決,甚至還反過來幫了他和孫家許多,沒想到,也有他出力的時候。
此刻,他壓根就沒想過許懷義提出來的事兒,會不會讓他為難,腦子裡滿滿都是好奇。
許懷義硬著頭皮先把跟喬家那比爛賬給說了,孫鈺聽完,挑眉問,“就這?”
許懷義點了下頭,“弟子屬實一籌莫展,師傅有啥好辦法嗎?”
孫鈺無語的道,“這麼點小事兒壓根不用理會,你妹妹成了喬槐的妾,又不是你牽上的線,一切是陰差陽錯,跟你能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