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完課後,許懷義就被班裡的同窗們圍著七嘴八舌的打探,誰叫他是湖田村的人呢,如今這個案子,可謂是家喻戶曉,熱度持續不落。
可以跟當初天降雷罰於昌樂侯府相媲美了,那會兒也是引得全京城人的議論紛紛,為茶餘飯後添了不少談資,如今重溫昌樂侯府的八卦,更是津津有味。
甚至把這倆者給完美聯係了起來。
許懷義打著哈哈,四兩撥千斤的將一眾好奇的人給打發走,但麵對相熟的幾個,就不好糊弄了。
趙三友驚訝的問,“懷義,當初那場瘟疫,原來是假的嗎?”
許懷義無奈攤手,“我也不敢確定啊,畢竟沒親眼所見,聽村裡那些幸存者說,確實不太像瘟疫,因為他們接觸過病人,回去後卻並未被傳染。”
何為瘟疫?具有極強的傳染性,這也是瘟疫令人談之色變的地方。
趙三友瞪大眼,“不能這麼輕飄飄的叫他敷衍過去吧?那麼多人命呢,那個叫鄭善的原告能甘心?還有湖田村活下來的人,心裡能不恨?就因為這場瘟疫,湖田村可是被孤立了五年多,誰都不願跟他們來往,村裡的地賤賣到一兩銀子一畝都沒人去買,由著他們自生自滅,這可是滅村滅族的大仇啊……”
王秋生揚起嘴角,他何嘗聽不出許懷義那句‘公正廉明、不畏強權’是故意把喬宏給架起來,他配合的點點頭,“全城的百姓都盯著呢,喬大人自是不會徇私。”
孟平似還有些不確定。
趙三友頓時啞然失語。
許懷義歎道,“他們不甘心又能咋辦?當年心裡也有疑惑,也悲憤,可敢找誰說理去呢?小老百姓去質疑侯府公子?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身為貼身長隨,當年的事兒,他自然也清楚,還是側妃的二姑娘瞞著府裡策劃了那件事兒,想法沒有錯,但錯在太心急了,皇長孫才幾個月大就迫不及待的下手,未免太沉不住氣。
大皇子麵色微變,“你什麼意思?”
有這些牽扯在,喬宏隻會更謹慎言行。
能坐在京兆府尹的位子上,就沒有蠢人,喬宏就是私底下賣昌樂侯麵子,對李垣多照顧幾分,但明麵上,絕對不會讓人抓住什麼把柄。
生硬的寒暄幾句,大皇子沉聲問道,“閣下提及當年舊事,意欲何為?”
誰叫,罪名都叫那個誤診的大夫分擔了去呢。
慶幸的是,能及時止損。
她一發火,身邊的丫鬟嬤嬤就熟練的忙活開了,勸的勸,收拾的收拾,請罪的請罪,對這一幕她們早就不再驚惶失措。
對方自然就是孫鈺了,他不但蒙了麵,連聲音都進行了偽裝,聽起來,帶著幾分沙啞,不辨喜怒,“殿下,當年的舊事,您真的清楚所有的真相嗎?”
但喬宏也絕不願意得罪李垣背後的昌樂侯和大皇子妃,依著他的精明,這種小案子,隨便用腳趾頭想想,也能猜到真相是什麼了,無非是後宅爭鬥沒有處置乾淨,讓湖田村的人受了無妄之災罷了,但這些真相,不能從他這裡揭露出來,所以他隻能避重就輕。
許懷義道,“再等等,師傅應該還有後招。”
許懷義點頭,“證據確鑿,喬大人又公正廉明,不畏強權,總不能徇私吧?”
鄭善敢告李垣,除了手裡確實有證據,背後有人撐腰才是最關鍵的,喬宏顯然猜到這點,且他還查不到這背後撐腰的人是誰,未知的猜測更讓人忌憚,做官久了,屁股有不乾淨,難免有被害妄想症,總會疑心是有人給自己挖坑跳,所以,他不敢明目張膽的徇私。
但事後,還是得靠侯爺掃尾,才安穩了這麼多年,然而現在,到底還是爆出來了。
更錯在思慮的不夠周全,簡直算是漏洞百出,也就是當時的大皇子妃太過軟弱,又正值生病,大皇子又不是精明之人,這才糊弄了過去。
誰又不想知道呢?
李雲亭淡定的道,“我已經讓人去京兆府盯著了,很快就會有消息。”
孫鈺定定的看著他,那目光似是能穿透人心,“在下沒什麼意思,隻是好奇,當年皇長孫中毒,您是真的不知情,還是替凶手隱瞞了?”
清靜雅致的茶樓裡,大皇子如約而至,他不知道對方是誰,隻是收到了一張紙條,寫著當年的一些舊事,他不得不來。
王秋生試探著問,“怎麼現在倒是有人敢站出來揭露此事了呢?”
長隨恭敬應下。
如今被抓,父親卻還派人來警告她不準出手相助,這是什麼道理?
她越想越是不甘,於是,不顧身邊嬤嬤的勸告,讓貼身丫鬟準備了一堆吃的、用的,然後堂而皇之的送去了京兆府的大牢。
這也是許懷義放心讓扈村長和焦大夫等人上堂的依仗,因為他篤定喬宏不敢使壞。
對方帶著麵具,穿著青色的長袍,看不出身份,隻知道是年輕的男子,但那一身的氣度,倒也不敢讓人小覷了。
就差明說,讓大皇子妃老老實實的,彆再胡亂做些什麼蠢事,壞了侯爺的安排了。
至於那個大夫是誰指派的,現在已經查無可查,因為對方死了已有三年了。
後來,也確實如她所願,她給了鄭春秀足夠的好處,讓她做了那件事,可誰知道,那蠢貨會虛榮到那等地步,賞賜給她的糕點,竟然分給了近乎全村的人吃,本來死她一個事情就能了結,誰想節外生枝,差點鬨出大亂子,雖說她父親出麵及時平息了此事,卻也留下了隱患。
“什麼事兒?”
他喊來長隨,叮囑了幾句,“跟大皇子妃說,切記不要再妄動。”
但有鄭善手裡的證據,以及扈村人和焦大夫的證詞,瘟疫一說,也基本可以確定是誤診了,所以,大部分罪名都落到了當初那個大夫身上,若不是他誤診,李垣又怎麼會圍了村子,不允許村民離開呢?
李垣隻是失職之過,手段激烈,也是為了整個京城的百姓著想,萬一真是瘟疫,有村民跑出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你……”大皇子噌的站起來,“休得胡言亂語,什麼中毒?並無此事,我兒不過是吃了不宜的東西,過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