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後,李雲昭欲言又止。
定遠侯瞥他一眼,“有話直說便是。”
李雲昭這才告了聲罪,遲疑的開口,“父親,雲帆被人打斷了腿,雖沒抓到凶手,可在這節骨眼上,很難讓人不去懷疑四弟……”
定遠侯平靜的問,“那你覺得他做的對嗎?”
這聲音,聽不出喜怒,李雲昭心裡卻七上八下打起了鼓,斟酌著道,“二弟這次做的確實太過分了,兄弟之間再不睦,也不能把外人牽連進來,敗壞了侯府的名聲,差點就釀成大禍,您如何懲罰他都對,隻是……”
他頓了下,抬眼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父親的臉色,繼續道,“父親教訓兒子天經地義,您既已罰了二弟,便是給了四弟交代,這事兒本該到此為止,四弟卻心懷不滿,私底下再報複,還是如此殘忍的做法,恕兒子無法苟同!”
定遠侯忽的道,“他也不需要咱們苟同和認可。”
李雲昭愣住,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等他多琢磨,就聽定遠侯又道,“這件事到此為止。”
李雲昭下意識的問,“不叫四弟來問問嗎?”
定遠侯道,“沒必要。”
李雲昭心裡一沉。
定遠侯繼續道,“雲帆這次實在太蠢了,拿許懷義和左家姑娘當筏子,簡直不知天高地厚,左家自不必說,我們拉攏還來不及,他卻想著要毀了這門親事,斷腿都是輕的,還有許懷義,彆小看這人,眼下他是沒什麼地位,可前程遠大,背後人脈更是不容小覷,先不說江庸,隻他師傅孫鈺,我們就不能得罪……”
定遠侯府是有爵位不假,但在孫家這樣的世家大族麵前,還遠遠不夠根深葉茂,世家能傳承幾百年,自有立世的本事,一般的勳貴哪裡比的了?
李雲昭心裡再不服氣,麵上也得受教的聽訓。
“孫鈺待他,可不是麵上功夫,倆人師徒關係很是親厚,聽說連孫尚書都很看重許懷義,孫鈺唯一的嫡子眼下大半時間都住在顧家,這已不止是親厚了,還得極為信任,許懷義一出事,孫鈺就親自上門質問,為他撐腰,為父必須給他個滿意的交代,否則……”
剩下的話沒說完,李雲昭也明白,孫鈺勢必不會罷休,眼下他們侯府本就不安生,危機四伏,再跟孫家對上,就更雪上加霜了,為了一個不爭氣的庶子,完全不值當。
翌日,許懷義一到學院,就被李雲亭告知了處理結果,聽到李雲帆被抽了二十鞭子,還又斷了雙腿後,衝他豎起大拇指,“還得是你,有仇不過夜,真是痛快!”
李雲亭翹了下嘴角,“那你呢?可覺得解氣了?要是不夠,我再去挑斷他手筋,讓他徹底變成個廢人……”
許懷義聞言,忙笑著擺手,“不用了,到這程度就可以啦,斷腿跟廢人沒啥兩樣,尤其對李雲帆這種紈絝子來說,那比死還難受呢!”
“你不生氣了就好。”
“我早不生氣了,不過,你這麼乾,侯爺得氣炸了吧?”
李雲亭嘲弄道,“他氣不氣的,誰在乎?況且,他也不會生氣,一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庶子而已,對家族沒什麼用處,廢了就廢了,他還會心疼不成?”
“他也許氣你自作主張,違背他的意願……”
“那也沒什麼可氣的,畢竟我也不是頭回忤逆,在他眼裡,我這個兒子本就桀驁不馴,做出什麼事來都不意外,若非有母親製肘,他都未必敢把我認回去。”
許懷義佩服的五體投地,“厲害,厲害!”
李雲亭笑了笑,他為啥喜歡跟許懷義玩兒?就是在很多事上三觀都一致,就像現在,彆人聽了,會指責他不孝,許懷義卻誇他厲害。
“處置了李雲帆,還有幫凶,我還在查,他的狐朋狗友還不少,身份也都不一般,不好直接抓了審問,再給我點時間,肯定能查出來。”
許懷義點點頭,“不急,我也讓人去打聽了,我估摸著對方也就是拐彎抹角的攛掇了李雲帆,再不經意的出了主意,具體實施,他肯定沒插手,真把那人揪出來,也不可能憑這些就給他定罪。”
“那也不能饒了他!”
“那是自然,真當咱們好欺負呢?”
這次,許懷義這邊的效率更高,韓鈞鎖定目標後,沒用兩天就查到了證據,果然是蘇瑞。
他跟李雲亭說了後,李雲亭直白的問,“你打算怎麼辦?蘇瑞可是一直被當成家族繼承人來培養的,你想動他,蘇家肯定不會袖手旁觀,若跟蘇家翻臉,那你跟蘇喆之間的關係,就尷尬了。”
許懷義撓撓頭,“那就先問問蘇喆的想法,看他站哪邊吧。”
他其實很有信心,蘇喆肯定選擇他。
果不其然。
蘇喆得知算計許懷義的人,還有蘇瑞後,毫不猶豫的道,“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完全不用顧及我,他自己作死,就該有受罰的覺悟!”
“蘇家要是攔著呢?”
“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幫蘇家。”
“蘇家若是找你出麵呢?”
“我可沒臉替他們說和,更不會替蘇瑞求情,蘇瑞害了我那麼多次,我沒死是命大,做不到以德報怨。”
“那我就沒啥後顧之憂了。”
蘇喆卻不樂觀,皺眉提醒,“你還得防著二皇子,蘇瑞對他來說,可是輕易舍不得的棋子,他若讓人出麵說和,這個麵子,你給不給?”
許懷義意味深長得笑道,“那要看他們給什麼了,誠意給到位,一切皆可談。”
他又不是愣頭青,非得用雞蛋去碰石頭,彆說他眼下沒事兒,就算他沒躲過那場算計去,也不能真為了個蘇瑞就跟二皇子撕破臉啊!
頂多暗戳戳的再報複就是,明麵上該退讓還是得退讓,誰叫眼下皇權至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