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武學院休息,許懷義也給孩子們請了假,帶著他們早早的就回了湖田村。
除了李雲亭,同行的還有孫鈺,他想親眼看一看玉米的收成。
一行人剛進村,老許家的人就知道了,如今,他們從莊子上搬到了村裡,又有人特意盯的緊,村裡有點風吹草動,他們都能打聽的清清楚楚。
更何況,許懷義等人也沒遮掩。
許懷禮滿眼陰鷙的道,“老三又帶著人回來了,一次比一次的排場大,五輛馬車,十來個護院,這是想乾啥?顯擺給誰看呢?他還沒當官,就想衣錦還鄉了?呸,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
家裡,眼下隻他和許茂山老兩口在,說話也不需要啥顧忌,他心裡的惡意儘數傾瀉而出。
“不忠不孝、忘恩負義的東西,這種畜生要是也能當官,那可真是老天爺瞎了眼!”
許茂山如今有人伺候,家裡也不缺吃少穿,漸漸有了幾分老太爺的氣勢,不過,膽量也相對小了,他不想節外生枝,破壞眼下的好日子,於是警告道,“你不準去招惹他,離得遠遠的。”
許懷禮不服氣,“爹,您怕他乾啥?他還是個白身呐,跟咱一樣,平頭百姓,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咱家現在也不缺……”
許茂山打斷,“咱那點家底,能跟他比嗎?”
許懷禮噎了下,還要反駁,被許茂山再次打斷,“銀子比不過,人脈更比不了,他結交的那些人,哪個不是有權有勢?你跟他鬥,就是雞蛋碰石頭,不自量力。”
許懷禮最忌諱彆人說他不如許懷義,哪怕這人是他親爹,也恨得眼睛充血,“他就是運氣好、會裝相罷了,那些人也是蠢,都被他的假仁假義給蒙騙了。”
許茂山神色複雜的道,“那也是他的本事。”
他們不也被蒙騙了這麼多年嗎?親生兒子扮豬吃老虎,把他們都耍了。
許懷禮不甘心的又道,“咱們也有喬家護著,論親疏遠近,比他結交的那些人,關係更牢靠,喬家背後還有四皇子,論有權有勢,誰能比得過皇家?”
許茂山提醒,“你妹子隻是喬家的妾室。”
還是旁支的,這種關係,哪裡牢靠了?妾室也就比丫鬟的地位高那麼一點,若是犯了錯,主母照樣能發賣。
許懷禮得意的道,“可是紅蓮懷了喬家的子孫,這就是底氣和依仗,上回我去探望她,紅蓮吃的用的,我見都沒見過,喬家還撥了七八個丫鬟婆子伺候,可見對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多看重。”
許茂山卻並不樂觀,孩子順利生下來、還得是男孫才算作數呢,“聽我的,你老實在家待著,彆去招惹他,他跟咱家沒關係了。”
許懷禮意有所指的道,“爹,您是不是自欺欺人啊?他跟咱家咋能沒關係呢?您是不是忘了王管家和李婆子?他倆為啥來咱家伺候?真以為是來幫咱們乾活的?那隻是順帶,他們主要的目的是啥,您都觀察了這麼久了,心裡還沒個數兒?”
聞言,許茂山驟然變了臉色,有些事不揭穿便罷,一旦說開,就猶如扯下了那層遮羞布,頓時感到了難堪,“閉嘴,啥話都敢說!”
許懷禮吊兒郎當的笑了笑,“這裡又沒外人,就咱爺倆,有啥不能說的?爹,您就認了吧,咱家跟許懷義,永遠撇不開,就算您想,您現在也回不去了,紅蓮進了喬家,咱們就上了喬家的船,家裡如今吃的用的,我們兄弟幾個的差事,哪樣不是喬家安排的?沒了喬家,咱家就得過回原來的窮日子,您願意再吃那個苦?”
許茂山沉著臉沒吭聲。
“您願意,我們也不願意,上船容易下船難,您也不用為難,反正他們也不用咱們乾啥大事兒,無非就是盯著點,打探些消息,這有啥啊?”許懷禮一臉無所謂,心裡則想,就算喬家讓他去要許懷義的命,他也是乾的,隻可惜,喬家沒那個想法。
許茂山終於開口,“你可以去打聽,不過,彆自己出頭,老三跟你不對付,你一往前湊,他準防備著,讓你三叔去吧,懷厚過兩天成親,他可以借著請懷義來喝喜酒的由頭,上門去瞧瞧,”
許懷禮當即應下,一刻不耽擱的去找三叔了。
許茂彬聽了他的來意,既不意外,也不拒絕,放下手裡的活兒,換了身乾淨衣服,就出門去找許懷義。
許懷義這會兒帶著孩子們,剛把玉米掰完,攏共就幾分地,這麼多人幫忙乾活,半個時辰就歸置利索了,連玉米杆都砍了,喂給馬吃,馬吃的正香。
孫鈺見狀,很是欣喜,不過更欣喜的還是玉米稱重後,報給他的產量。
“多少?”
“八百三十四斤,不過這是沒脫粒之前的分量,不算數,脫粒曬乾後,還得再撇去一部分,弟子估摸著,最後能落下四百多斤吧。”
孫鈺激動的道,“這已經很好了,太好了,四百多斤,那畝產量就是……”
許懷義笑道,“大概一千兩百斤左右。”
儘管之前,孫鈺就聽說了很可能會有這麼高的產量,但親眼所見,還是受了不小的衝擊。
不止他,江墉和焦大夫同樣激動,倆人捧著金燦燦的玉米,像捧著個金娃娃。
江墉差點喜極而泣,“咱大雍百姓有救了啊,這若是能推行開……”
焦大夫接過話去,“能少餓死多少人啊,懷義,你有功啊,積了大德了!”
許懷義趕忙謙虛一番。
孫鈺平複下來後,千叮萬囑,“務必要把這些玉米都保存好,明年就指望它們了。”
許懷義心神領會,鄭重應下。
這些種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過,許懷義還是拿出了兩斤,讓人磨成粉,打算中午貼餅子吃,之前吃過嫩玉米,成熟後的也總該叫大家夥嘗嘗味道。
孫鈺沒製止,畢竟他也確實好奇,若是玉米的味道比蜀黍和豆子都好吃,那將來推行起來,就更順暢了。
許茂彬上門時,李雲亭和孫鈺帶著一眾孩子要去山裡打獵,許懷義本來也要跟去,見到他,隻得打消念頭。
叔侄倆坐在待客的花廳裡,下人上了茶後,各自端著杯子,一時相顧無言。
還是許茂彬先沉不住氣開口,“懷義,你咋今天又回來了?村裡這邊是有啥事兒?”
無事不登三寶殿,許懷義清楚,這是來替老許家打探消息,他淡淡的道,“村裡能有啥事兒?有事的話,找村長叔和大伯也就能幫著解決了,是孩子整天拘在城裡,嫌悶的慌,我帶他們回來進山打獵,也能放放風,鬆緩鬆緩……”
“那上回也是……”
“嗯,就是回來玩兒,也順帶著看看地裡的莊稼和作坊的生意。”
許毛病聽完後,也沒執著的再繼續問,轉而帶著幾分希翼道,“後天你堂弟娶親,你要是有空,就來喝杯喜酒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