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懷謹暗暗打量著許懷義,見他神情幾度變幻莫測,心裡不由焦灼,忍了忍,還是沒按耐住,小心翼翼的試探,“許兄,你怎麼看這幾分口供?”
怎麼看?哼,閉著眼看也知道這口供是唬弄他的,真真假假的做了個套,好叫他鑽進去給四皇子當刀使喚,也真是瞧得起他啊,一下子把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扯進來了,也不怕胃口太大吃撐著。
心如明鏡,戲還得繼續往下演,許懷義擺出來的表情十分複雜,震驚、慌亂、惱恨、茫然不知所措,也是難為他能將眼神裡的情緒處理的這麼細膩,“這是真的嗎?不會又是誰的陰謀詭計吧?實不相瞞啊,我現在都被折騰怕了,不知道該相信誰才好,心裡亂糟糟的,你說我咋就這麼倒黴呢?惹上這麼多事兒,我以後可咋辦吆……”
好賴都讓他說了,喬懷瑾一時不知道該咋接話。
許懷義又長籲短歎了一番,完全一副六神無主的架勢。
喬懷瑾走後,顧歡喜問,“你剛才會不會演的有點過了?他能信嗎?”
許懷義扒拉著喬家送來的賠禮,哼笑道,“有啥不信的?畢竟牽扯到了幾位皇子,作為平頭百姓,我驚慌失措才正常,跟以前的人設並不衝突,要是我表現的胸有成竹才是麻煩,他一準覺得我有所依仗,那會更不遺餘力的想從我這裡榨取利用價值了,我能叫他如願?”
顧歡喜想了想,點頭,“有道理。”接著,話鋒一轉,打趣,“我還以為你會順勢而為,表現的同仇敵愾呢。”
許懷義道,“一開始還真想這麼忽悠他,讓他以為奸計得逞,可琢磨了下,又覺得沒必要,他們那個爛攤子,咱們還是不摻合的好,就讓他覺得我是個慫包吧。”
慫包總比棋子好。
“那你覺得,四皇子心裡真正懷疑給他潑臟水的人是誰?”
“不好說,供詞上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估摸著這就是他的懷疑目標,大皇子的分量不夠看,其他人沒那膽子,唉,他們幾個咋就從不疑心楚王呢?那才是他們真正要提防的人啊!”
顧歡喜沉吟道,“大概在他們心裡,楚王早就失去了繼承權,平日裡又一副閒散無爭的老好人模樣,所以才沒放在眼裡吧。”
畢竟從他們祖父那輩就接過皇位了,都傳了兩代,還能易主?
許懷義嗤了聲,“還是警惕性不夠,也不想想,當初為啥是他們的祖父繼承皇位?先皇可不是什麼英明神武之輩,在位期間中規中矩罷了,要論身份貴重,還得是楚王,楚王吃虧就吃在當時年紀太小了,這才無緣皇位。”
開國皇帝先後娶了三任妻子,娶前兩任時,還在造反打仗,妻子的家世平平,生的兒子雖也是嫡子,但外家沒啥力量,第三任妻子,是建立大雍朝之後封的皇後,當時為了平衡朝堂局勢,選的可是名門貴族之女,隻可惜,楚王出生沒幾年,太祖皇帝就駕崩了,若是還能再多撐十年,最後誰上位可就不一定了。
至於先皇去世時,楚王為啥沒那會兒選擇奪位,大約是羽翼還未豐滿,當今也不是軟柿子,娶的皇後可是信國公府的姑娘,手握兵權,楚王想造反,代價太大了,勝算卻太小。
現在嘛,時機就成熟多了。
顧歡喜好奇的是,“既然知道楚王野心勃勃,你為什麼不把楚王賣給他們幾個?讓他們給你做刀,去對付楚王多好。”
許懷義鬱悶的歎道,“你以為我不想嗎?我是不敢。”
“嗯?”
“我怕改變了曆史。”
顧歡喜心頭一動,恍然大悟,又好笑的道,“已經改變了。”
許懷義道,“改變的隻是些小事兒,主線還沒變,還在可控的範圍內,等大皇子上位成功……”
“你就如何?”
“那就管不了太多了,咱們跟小魚的命運息息相關,若是還由著上一世的軌跡來,咱們還能有活路?”
從孟瑤投資了大皇子,又投資楚王來看,就知道她是兩頭下注,那楚王上位八九不離十,他可不能順其自然。
顧歡喜不想琢磨那麼長遠,未來的事情瞬息萬變,不是他們想怎樣就怎樣的,“先顧著眼前吧,也不知道你師傅那兒查的如何了?”
許懷義順著她的話道,“應該能查出真相來。”
“這麼有信心?”
“嗯,師傅手裡有得力的人脈,彆忘了,他曾經是羽林衛,還跟錦衣衛有牽扯,而且,我懷疑,他應該還有旁的身份,要是連平遠伯府都查不到,那可太說不過去了。”
果然,隔日,孫鈺就把他叫了去,把查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不過,他語氣很是驚詫不解,“怎麼會是孟重樓呢?你跟他有什麼過節嗎?他接二連三的找你麻煩是為何?”
許懷義也做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弟子也不知道啊,要不是您親口告訴弟子,弟子都不信,弟子跟那位孟二爺連認識都談不上,哪來的過節?會不會這理由有啥誤會?”
孫鈺道,“為師能肯定,上次襲擊你的那幾個潑皮無賴,還有夜裡闖入你府裡的人,都是孟重樓的手筆,奇怪的是,他這麼做,並非是奔著要你的命,更多像是一種試探,但他們試探你什麼呢?武功?家底?能力?”
許懷義苦笑,“這些都不用試探吧?弟子幾斤幾兩,從不遮掩,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再說,試探這些有啥意義?難道平遠伯府想招攬弟子?那也犯不上用這種招數吧?況且……”
他頓了下,低聲道,“大皇子都去皇陵了,也沒那爭奪的心思,孟家一直也表現的很佛係,這時候拉攏人是圖啥?給大皇子招惹麻煩呀?”
孫鈺意味深長的道,“也許,孟家背後另有其人呢。”
許懷義眨眨眼,“那就說的過去了,可他們也不能用這種蠢招吧?而且,人抓住後,還嫁禍到了四皇子頭上,弟子倒是覺得,比起試探拉攏,更像是拿弟子做筏子,好挑撥離間。”
孫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