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大夫小心翼翼的處理著傷口,唯恐哪裡所得好,再刺激的這位世子爺爆炸了。
氣氛凝滯而壓抑,如風雨前兆。
直到楚王世子得了消息,提著燈籠前來探視。
李雲昭總算緩了神色,將護衛和大夫都打發出去,不自然的苦笑道,“讓世子爺見笑了。”
楚王世子關切的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李雲昭恨聲道,“糟了小人暗算……”
“你的貼身護衛呢。”
“被調虎離山了。”
楚王世子好奇的打探,“你可知道是誰下的黑手?”
李雲昭搖搖頭,“沒看清,不過,猜也猜的到,除了許懷義,還能是誰?”
這是赤果果的報複,卻也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楚王世子淡淡的道,“不是他。”
“不是他?您怎麼知道?”
“我讓人暗中盯著他,他去如廁的方向,和你正相反,怎麼動手?”
聞言,李雲昭愣了下,“不是他,那會是誰?難道是孫鈺的人?”
當師傅的替徒弟出頭,也很正常。
楚王世子意味深長的提醒,“你怎麼不懷疑你那位庶出兄弟呢?剛才,他也離開軍營了,依著他和許懷義的關係,為朋友兩肋插刀,也不是不可能。”
李雲昭變了臉色,“他怎麼敢?”
楚王世子哼笑,“有什麼不敢的?你以為庶出的就都膽小如鼠、敬畏嫡兄了?不過是裝模作樣、糊弄父母罷了,哪個都不安分,一旦離了家,野心貪欲膨脹,做什麼事兒都不奇怪,再者,將在外還能君命有所不受呢,何況一卑賤庶子?”
李雲昭咬牙切齒的道,“反了他了,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他!”
楚王世子意味深長的道,“你啊,養虎為患了。”
李雲昭攥起拳頭,他何嘗不後悔呢?應該早下手的,過去以為是個見不得光的外室子而已,完全對他夠不成威脅,這才不屑理會,誰想,這隻沒放在眼裡的跳梁小醜,竟然有回府的一天,還對他不恭不敬,終成了禍患。
“世子爺,有何良策?”
楚王世子搖搖頭,“之前一擊不成,已經打草驚蛇,若再出手,必會有張開的網等著你往裡跳,所以,暫時,隻能按兵不動,再尋時機了。”
李雲昭不甘,眼下卻也知道,不是硬碰硬翻臉的時候,大局為重,真要鬨出啥事兒,延誤了行軍,那誰也保不住他,為了個庶子,把自己搭進去,就不劃算了。
誰想,他剛說服自己咽下這口氣,就聽楚王世子道,“在這兒是不宜動手了,但在京城,數百裡之外,誰能管的到呢?”
李雲昭眼睛一亮,心裡頓時有了主意,他眼下動不了李雲亭,但定遠侯府是他的地盤啊,他還能動不了一個後宅婦人?兒債母償,天經地義。
至於許懷義,他還是有所忌憚。
楚王世子見他遲疑,便知道他的顧慮是什麼,意味深長的提醒,“孫鈺跟著我們一道出來了呢,其他人,還有誰把許懷義當回事兒?蘇喆嗎?嗬嗬,他自身都難保。”
李雲昭也不是那麼好糊弄挑唆的,“孫鈺不在,還有孫家呢。”
楚王世子嗤笑一聲,“孫尚書可是隻老狐狸,你覺得他會為了個無權無勢的徒孫出頭?他且會權衡輕重呢,放心吧,許懷義的份量還不值得他出手。”
“那還有江先生……”李雲昭皺眉,像是想不通,“觀他所作所為,對待那許懷義還真像是掏心掏肺的好,為什麼呢?沒理由啊,許懷義身上有什麼值得他看重的?竟願意拉下臉來去為他鋪路搭橋培植人脈,若不是倆人一點都不相似,我都要懷疑許懷義是他在外麵生的兒子了……”
要不然解釋不通,京城裡這麼想的不在少數。
楚王世子倒是沒想的這麼齷齪,“許懷義是個能耐人,江先生看重他,也沒什麼可奇怪的,若非如此,孫鈺當初為什麼主動收他為徒?定是他身上有吸引他們的地方,值得他們提前投資下注。”
這種事兒,也不稀罕,很多高門大戶都會暗中培養扶持一些窮困潦倒卻又有些才華本事的年輕人,指望他們將來能有出息,再反哺自家。
李雲昭沒再反駁,“那就更不好動他了,江先生定會護著他。”
“若江先生顧不上呢?”
“什麼意思?”
楚王世子卻不繼續說了,微微一笑,起身離開。
留下李雲昭獨自琢磨了半宿,才下了決定,拿出紙來,就著昏暗的燈光寫了一封信,封嚴實後,喊來自己信得過的近衛,低聲囑咐一番。
近衛不等天亮,便悄悄離開隊伍,打馬往京城的方向奔去。
這一幕,瞞的過彆人,瞞不過許懷義,儘管隊伍裡有巡邏的士兵,但他和同伴們依舊輪流守夜,一來放心,二來也是種曆練,儘早適應軍營生活,下半夜,正好到他,他避開人群,拿出夜間可視的望遠鏡,四下一瞄,就瞄到遠處有人鬼鬼祟祟的騎馬離開,他也沒嚷嚷,等天亮,數了下每個人的護衛數量,就知道那是誰的人了。
尋了機會,他提醒李雲亭,“李雲昭昨晚派人回京了。”
李雲亭剛起來,還有些反應遲鈍,怔怔問,“然後呢?”
許懷義翻了個白眼,拿捏著力氣在他肩膀上捶了下,“睡懵了?我說,李雲昭派人回京了,你說他這是要乾啥?你剛揍了他啊,他在這裡吃啞巴虧,但在京城,還能忍這口氣?”
李雲亭騰的直起身子,眼神瞬間冷下來,“你的意思是,他會報複在我母親身上?”
許懷義道,“小心為上,反正他也不是沒乾過。”
上回為了算計他,拖住李雲亭,不就攛掇彆人給李雲亭母親下了毒藥嘛。
李雲亭抿著唇,隻沉默了片刻,便翻出紙筆,草草寫了幾行字,然後喊了自己的人進來,囑咐道,“這信,你親自交到定遠侯爺手上。”
護衛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