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夜裡,倆口子在車裡見上,許懷義穿戴的乾乾淨淨,再沒有之前動不動就一身血的狼狽了,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看到她,還笑著調戲幾句。
顧歡喜可沒心情陪他玩笑,表情嚴肅的把孟瑤辦的那些事兒一一說了,末了擠兌他,“看走眼了吧?人家可一點不蠢,智商在線著呢。”
許懷義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這是突然開竅了?還知道給自己找補了,不過這點小手段,糊弄百姓是可以,建興帝可不會上當。”
“一時不上當,那就再繼續給他甩底牌唄,孟瑤如今肯定也想明白了,但凡跟你扯上關係的事兒,八成已經出了差錯,但和你沒關係的,那就還是照著上輩子的曆史發展,像煤礦和銀山的存在,離著你遠遠的,你也沒摻和那個圈子,不就沒出任何意外?”
“所以?”
顧歡喜憂心忡忡的道,“所以,她以後再跟建興帝玩未卜先知,就會避開你了,而那些事兒,沒有你參與,十有八九都會成真,如此,建興帝自是還會相信她的能耐,隻是相信她也就罷了,就怕她,把預測不靈驗的鍋,甩到你頭上。”
許懷義聽懂她話裡的意思,臉色也正經起來,“你是說,她可能在建興帝麵前,把我定義成個妖孽?”
顧歡喜歎道,“是什麼不知道,反正她有機會能單獨麵見建興帝,想詆毀你,還不容易?”
而他們,卻無反手之力。
建興帝還是離著他們太遠了,就是想自辯,都沒有那個機會,隻能由著孟瑤那張嘴胡說八道。
許懷義眼底閃過厲色,“那就讓她張不了嘴。”
“可你現在……”
“正要跟你說呢,我們準備回京了,我今天在外頭跑了一天,采買了不少當地的特產,也找機會把紅薯給放到明麵上了,不過為免節外生枝,我沒對外宣揚紅薯的產量,隻說可能是嶽父生前提到過的一種植物,想帶回去給你試著種一下,萬一能吃,也能給飯桌上添到新菜。”
“你師傅也沒起疑?”
“沒有,就幾個紅薯,我還是特意挑的不太出息的,他沒太放心上,瞥了眼就算了。”
顧歡喜不由皺眉,“你就挑了幾個?那今年才能種幾顆紅薯秧子?”
許懷義解釋道,“我原本也想多弄些出來的,但後來想了想,覺得還是彆那麼乾了,今年咱家光小麥和玉米的產量,就能震驚所有人,百姓們好糊弄,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可不好騙,總不能啥好事都落在咱一家頭上,就是有師傅頂著,也免不了要遭人眼紅嫉妒……”
頓了下,他苦笑著繼續道,“況且還有我又立了大功,好幾喜臨門,恐就不是喜了,所以,紅薯的事兒,還是再抻個幾年,等先把麥子和玉米的功勞消化了再說。”
顧歡喜點點頭,“你說的對,咱們步子邁得是有些大了,偏根基還不穩,確實危險,眼下,還有孟瑤這個變數在,就更不能冒進了。”
許懷義沉聲道,“你放心,等我回京就先解決了她,不會讓她成為懸在咱們頭頂上的刀。”
“多久能回來?”
“明天動身,順利的話,一個半月左右吧,軍營裡還有不少傷兵,沒法急行軍。”
顧歡喜思量道,“一個半月啊,那應該來得及,孟瑤眼下最著急的不是在建興帝麵前給你上眼藥,而是重獲信任和恩寵,隻有讓建興帝再次看重她的預測後,她汙蔑你才算有根有據,也才能一舉扳倒你。”
許懷義冷笑道,“我不會給她那個機會的,就算我回去的晚了,她跟建興帝胡說八道,將我打成妖孽,我也能翻身,把妖孽的稱號摁在她頭上。”
聞言,顧歡喜好奇的問,“怎麼摁?”
許懷義道,“你忘了慧智大師了?”
顧歡喜瞬間恍然大悟。
慧智大師的名頭,可比孟瑤的還要響亮,畢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搞出神跡的高僧,天然比一個幾歲的小姑娘要有可信度和威懾力。
他之所以有如今的成就,離不開許懷義,所以,許懷義要是開口請他幫忙,他還真推辭不了。
得道高僧的話,不比孟瑤發燒時、神神叨叨的那幾句癔語有分量?
再不行,許懷義還可以在平遠伯府再搞出些神跡來,去佐證慧智大師的話。
屆時,誰是妖孽還用說?
顧歡喜越想,越覺得這法子更靠譜,“要不,乾脆這麼摁死她算了,讓她聰明反被聰明誤,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雖說麻煩點,但勝在安全。”
許懷義卻搖頭,“我還是想直接除掉她,留著她,遲早是個禍害,就算滅了她頭上的光環,可隻要她活著,她就能知道前世的許多事兒,萬一讓她抓住機會,利用某些事件,給咱們挖坑,防不勝防,況且,還有小魚……”
顧歡喜心裡咯噔一聲。
許懷義繼續道,“小魚前世如何,暫不清楚,但我猜著,小魚肯定回到京城了,十有八九也會在齊王撿漏上位後,參與了奪嫡,是不是最後的贏家不知道,但一定是不容小覷的一股力量,小魚聰明機敏,又不缺心計手段,再者,還有齊王的愧疚能利用,又有嫡長子這個天然占據優勢的身份在,他競爭的
籌碼必是最大的。
他不爭恐怕也不行,身處其中,不爭就是死,況且,還有韓鈞在,韓鈞不會甘心看著皇位讓其他人奪走的,他一定會不斷的給小魚施加壓力,灌輸奪位的念頭。
假設小魚是最後的贏家,那麼孟瑤定然會提早布局,她派了好幾撥人去江南尋人,尋得很可能就是小魚,小魚前世沒遇上我,八成被賣到了江南去,她讓人去尋,一半可能想滅口,一半是提前下注,我猜,提前下注的可能更大。
她既然這麼關注小魚,看好小魚,一旦日後發現了小魚的存在,跟咱家有關係,那她寧可魚死網破,也勢必不敢讓小魚成為咱們的靠山。”
顧歡喜聽完他的分析,手腳都發涼了,“那聽你的吧。”
許懷義平靜的“嗯”了聲,“你關注一下,她近期肯定還要搞什麼預言,或是進獻寶物之類。”
顧歡喜應下,他不說,她也會關注,畢竟,她也很好奇,想知道孟瑤還有哪些底牌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