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義點頭,“借機往建興帝頭上潑臟水,敗壞他名聲,好有充分的理由造反,不然背著個亂臣賊子的名聲,他們是甭想坐上那位子了。”
“皇家人,對彆人狠,對自己也是真能下得去手,不過,有宮裡的太皇太後在,他們犯得著自殘嗎?”顧歡喜不解,“太皇太後不是也病倒了嗎?還被軟禁苛待,就這一個理由,就足夠了。”許懷義嗤笑道,“這就是皇家人的疑心病了。”
“嗯?”
“楚王父子不敢把寶都壓在太皇太後身上唄,萬一太皇太後不舍得自傷跟建興帝撕破臉,他們還咋逼宮?”
顧歡喜恍然,“雙重保險啊!”
許懷義點頭,“不過,他們爺倆也不想當出頭鳥,打算先攛掇太子逼宮後,再跟著撿便宜,喔,還有晉王,他生怕晉王沒膽量造反,還準備暗中支持他一支人馬,嘖,唯恐屆時不夠亂啊!”
顧歡喜嘴角抽了下,“那到時候,好幾方人馬,分得清誰是誰嗎?還不得打成一筆糊塗賬啊?”
許懷義若有所思的道,“主要看帶兵的將領吧?底下的小兵們知道啥?都是跟著人雲亦雲……”
逼宮也好,造反也罷,肯定都是非常保密的,能事先知道的,也就領隊的那幾個人,至於其他,大都是稀裡糊塗的被挾裹其中,根本分不清是非對錯。
“所以楚王的計劃是,先讓太子和晉王的人衝進去當先鋒炮灰,消耗掉大半皇帝的人手後,再進去撿現成的?”
“嗯,還不止……”
顧歡喜好奇的問,“他們還有什麼安排?”
許懷義冷聲道,“他們還安排了幾支人馬,打算等宮裡亂起來後,趁機除掉京中幾家跟楚王府不對付的豪門大族,還想趁火打劫富裕的商戶,以此謀利。”
顧歡喜吸了口冷氣,“那蘇家?還有咱家?”
“蘇家肯定是躲不過去的,誰叫蘇家不光有錢,還支持太子呢,打劫他一家,就能積蓄一大筆造反的資金,至於咱家,倒是沒聽他爺倆說,真要來也不怕,你們又不在,家裡損失點錢財不算什麼事兒。”許懷義皺眉沉吟道,“我擔心的是,他們胡亂殺人,弄的血流成河。”
那就造孽了。
“那咱們也管不了啊……”顧歡喜看著他,“你就一個人,能護住幾家呢?”
許懷義自嘲一笑,“你說的對,我能護住咱家就行了,連宮裡,我都不想管,由著他們自相殘殺去得了。”
“蘇家那邊提醒一下吧。”
“嗯,蘇喆心裡肯定也有數,我之前勸過他,但他不會躲出去的,他是蘇家人,又想要蘇家家主的位子,必須得跟蘇家共進退。”
顧歡喜無話可說了。
許懷義歎了聲,“你們好吃好喝的在莊子上玩吧,旁的事就不用操心了,我支應著就行。”
“大概什麼時候會亂?”
“案子查清,給太子和晉王定罪以後吧,我估摸著,再晚,也就正月裡的事兒。”
“嗯,那還好,不耽誤春種。”
“……”
倆口子聊完,各自閃出房車,許懷義去刑部配合調查,顧歡喜讓人去打聽昌樂侯府的消息。
昌樂侯府閉門謝客大半年,在京裡都快沒存在感了,誰也想不到,局勢緊張的這節骨眼上,竟鬨出個大動靜來。
昌樂侯死了!
不是爆病身亡,而是死於刺殺,侯府儘管一再封鎖消息,但消息還是傳的滿天飛,且很是詳儘,不知道的,都會以為在現場親眼目睹了昌樂侯的被害過程。
昌樂侯是在書房裡被人一箭射中胸口死的,箭頭沒有任何標記,隻能判斷出凶手箭法精妙,臂力過人。
但除此外,就沒有任何線索了,屋裡連個腳印都沒有,書房周圍也沒有什麼發現,守門的護衛和伺候的小廝都不明原因的昏迷過去,一問三不知。
京兆府的人裡裡外外的搜查了好幾遍,仍舊毫無進展。
審問侯府的相關人等時,卻又發現很多人的口供含糊其辭,像是在遮掩什麼一樣。
尤其是侯夫人和李世子的態度,更叫人捉摸不透。
但喪事還是辦了,就是辦的很低調,前去吊唁的人也不多,如今京城的氣氛風聲鶴唳,人心惶惶,沒重要的事兒,誰都不願出門。
齊王府也派了人去,齊王爺不在,隻能管家出麵操持,帶著二公子元佑,也就是李婉玉生的兒子,去靈堂前哭了一陣。
元佑比顧小魚小一歲,但隨了李家人多一些,長的身板很壯實,個頭遠超同齡人,就是性子有些暴躁,據說,在靈堂前就嚷嚷著要抓出凶手給外祖父報仇雪恨。
這些消息,顧歡喜沒瞞著顧小魚,她有種預感,小魚在家裡住不了多久了,一旦齊王即位,就會各歸各位。
顧小魚聽後,神情很平靜,隻問了句,“這樣做,是不是父王就能撇清了?”
顧歡喜道,“應該是,明麵上昌樂侯已經死了,以後再有人打著昌樂侯的旗號犯事兒,也不會有人信。”
顧小魚點點頭,想了想,聲音沉悶的問,“娘,是不是非亂不可?”
顧歡喜抬手摸摸他的頭,“不是,要看坐在那位子上的人如何處置,雖然史書上,這等事情記載的很多,但平安過度的也不是沒有,不是一定要踩著鮮血和白骨才能坐上去。”
“可皇家無親情……”
“也不止皇家如此,而是人性如此,就是鄉下的小地主,家裡兒子多了,還會在分家時為了幾畝地打得你死我活呢,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也就是說,多子並不一定多福,也可能多災殃,若是隻有一個,就不會搶的頭破血流了。”
“……”
雖然顧歡喜有些讚成這話,但這思想不符合主流,她默了下,組織著語言勸導,“也不能這麼說,家裡孩子多了,能互幫互助,有個意外閃失,也不至於後繼無人。”
“那您和爹怎麼隻生了阿鯉一個妹妹呢?”
孩子太聰明,不好隨便忽悠,顧歡喜隻得道,“阿鯉還小,娘生她的時候又傷了身子,得多養幾年才能考慮給你倆再生個弟弟或是妹妹。”
“真的?”
“騙你做什麼?”顧歡喜見他問的認真,哭笑不得,“不過,事無絕對,要是以後娘身體不好,就是生不了,那也沒辦法。”
“隻阿鯉一個也可以?”
“不然呢?”
顧小魚遲疑道,“要是有人讓爹納妾呢?”
顧歡喜挑眉反問,“有人在你跟前嚼舌根子?”
顧小魚搖頭,“沒有,但書院很多同窗家裡,嫡母若是不生兒子,就會被婆母逼著給丈夫納妾,否則就是妒婦,是犯了七出之罪,會被休掉。”
“娘沒有婆母。”
“若是彆人說三道四呢?”
“娘又不在意。”
“若是爹也想要兒子呢?”
“嗬,那娘就把他掃地出門,咱們幾個過日子,反正娘決不允許有其他女人生的孩子來威脅你們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