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喜不信,弄了條熱毛巾覆他臉上,不甚溫柔的擦了兩把,見他總算能睜開眼了,沒好氣的問,“幾杯能醉成這樣?有人灌你酒了?還是心裡不痛快?”
許懷義搖頭,“孫家來了不少人,都是奔著師祖要當首輔了,見縫插針地燒熱灶,師祖嫡親的倆兒子都不在,我不得頂上去陪酒?
一個個的,無不是朝廷重臣,落下誰都不好,我這都沒熱情招待呢,走過場似的敬了一圈,就成這樣了。
這還是酒裡偷偷摻了點水,不然,一準得讓人扛回來。
唉,師有事,弟子服其勞,我這都是替師傅受罪啊……”
見他說道這裡,神情有些惆悵,顧歡喜了然於心,問道,“想你師傅了?還是孫尚書找你聊了什麼?”
許懷義苦笑道,“師祖找我了,單獨在書房說了幾句,其實沒必要解釋那麼多,其中的原委我還能不清楚?立場問題,又不能抗旨,師傅去邊關接替我,理所應當,實在沒啥可計較的……”
顧歡喜道,“你現在若還僅僅是精武學院的學生,他肯定不會對你解釋這麼多,但你如今,是侯爺了,還掌管了禁衛軍,於情於理,孫家都不願讓你心裡有芥蒂。”
許懷義“嗯”了聲,“就是這樣,才讓我心裡更不
得勁兒……”
顧歡喜白他一眼,“矯情,這有什麼想不開的?人為什麼都努力往上爬?為財,為權,為勢,為了贏得彆人的尊重和認可,地位改變,彆人對你的態度也會隨之改變,這不是很正常?
這可不算是勢利眼,人之常情罷了,都是俗人,你非得玩水至清則無魚那一套?咱們也做不到呀,就像對永平帝,你現在能還用老眼光看他?”
許懷義下意識搖頭,鬱鬱的道,“不光他,就是對小魚,我都不敢像從前那樣了,到底是太子,公開場合,我得恭恭敬敬的行臣子禮……”
“所以啊,我們在變,旁人也在變,孫家以後待你的態度,肯定不會像從前那樣了。”顧歡喜語調平靜,客觀的陳述事實,“從前親厚歸親厚,但不會有太多尊重,因為你沒有那個身價,現在你有地位有權勢了,他們會更看重你,但就顯得沒那麼親厚隨意了。”
許懷義歎了聲,揉了揉臉,不想再說這個話題,轉而跟她分享起酒桌上聽到的那些八卦來。
這家長,那家短,看似平靜的京城,內裡全是熱鬨。
不可避免的,也會提及宮裡,皇家的八卦,是眾人最津津樂道的,不但磕的帶勁兒,還牽扯到前朝,吸引力毋庸置疑。
“都誇皇後娘娘賢良,把後宮治理的和和睦睦,從不打壓哪個嬪妃,對皇子們一視同仁,對懷孕的嬪妃更是照顧有加,從不找借口搓磨,皇上對她也很滿意,還公開讚揚過,初一十五,必回到皇後殿裡,給足她體麵和尊重……”
“倒是對其他嬪妃不冷不熱的,例行公事去吃頓飯,因為國喪嘛,也不留宿,不過據說有人不安分,主動勾引,惹的皇上大發雷霆,將人打入冷宮了……”
“對了,明年好像還要選秀,後宮的嬪妃還是太少了,皇上子嗣不豐,得為皇室開枝散葉,嗯,這是太皇太後的意思,除夕家宴上說的,皇上也含糊著應了。”
“說起來,他身為帝王,孩子確實不算多,除了小魚,就隻有皇後生的四皇子,才一歲,德妃懷的那個,是男是女還不清楚,除此外,李婉玉生的二皇子,在宮變那晚被劃傷了麵部,留了疤痕,導致性情大變,很少出現在人前,算是廢了,倆兒子,皇室宗族不放心啊……”
“等著吧,以後後宮肯定會越來越熱鬨,什麼妻妾和睦,哼,私底下指不定鬥成啥樣呢,也就糊弄一下皇上。”
“但願皇上彆犯糊塗,唉,再殃及小魚……”
顧歡喜邊嗑瓜子邊聽的津津有味,偶爾回應兩聲,“皇上肯定會犯糊塗,你們男人啊,嗬,尤其身居高位的,最是自負自大,看著吧,皇上搞不定後宮的,他哪怕朝政理的再漂亮,到了後宮,也跟個二傻子差不多……
女人個個都是宮鬥高手,耍著皇上玩兒,不是啥難事。
不過我估摸著,皇上也不會多在意,男人都一樣,喜歡睜隻眼閉著眼,自欺欺人,反正矛盾不鬨大,你們就能當作啥都沒發生,自己的後院和諧共處,你們隻需享受齊人之福就行。”
許懷義忙為自己辯解,“媳婦兒,可不包括我哈,啥齊人之福啊,我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顧歡喜哼笑一聲,“我要是同意讓你納妾呢?”
許懷義舉手表決,“那我也絕對不背叛。”
這話,也就是聽聽,反正顧歡喜對男人的本性不抱多大期望,她敷衍的誇了兩句,又道,“皇上就算選秀,後宮能生下來的皇子,怕是也不會多,肖皇後不會是什麼善茬,如今立賢良淑德的人設,多半是為了以後算計人好洗清嫌疑,她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接一個的庶子出生,來跟她兒子搶家業的……”
許懷義點點頭,“回頭,讓韓鈞去,再多叮囑幾句。”
“最好,還是要讓皇上重視起來,他看顧著,比誰都有用。”
“好,我提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