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義苦笑著“嗯”了聲,“今日下午,又有嬪妃小產了,據說是下台階時一腳踩空,不小心摔了下去,當場就見紅了,等禦醫趕去,也沒保住胎……”
顧歡喜對此八卦,都見怪不怪了,實在是這幾年裡,後宮小產的嬪妃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很多,有不小心摔倒的,也有碰了不該碰的東西的,原因五花八門,結果卻隻有一個。
那就是落胎。
不過,這種事多發生在低品級的嬪妃身上,有家族依靠的,膝下都有子女傍身,所以,雖說這小產的臟事兒不斷,但宮裡的皇子也真不算少。
除了太子,李婉玉留下的二皇子,皇後娘娘的四皇子,德妃和淑妃也各自生下了兒子,分彆是五皇子和六皇子,其次,還有個七皇子,是張昭儀所生。
說起這個張昭儀也是個人物,她原本隻是皇後身邊的婢女,因為長得貌美,就被用來固寵了,可誰想,皇上寵幸後,竟是撒不開手了,先是封其為美人,等她懷上身孕後,又升為婕妤,小心翼翼的嗬護著,生了皇子後,更是連
跳幾級,封為昭儀,若非有皇後攔著,皇上本想直接晉其為妃的。
寵愛可見一斑。
皇後更是悔青了腸子,誰能想到她親手給自己培植了一個競爭對手呢?
後宮人人都知道,皇上不止寵愛張昭儀,連帶著對七皇子也很喜愛,不少宮女太監親眼目睹,皇上抱著七皇子,那一臉的慈愛,像個真正的老父親,而不是帝王。
如此這般,後宮的爭鬥就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誰叫生有皇子的嬪妃都不簡單呢,哪個皇子背後都有支持者,眼下,還不到白熱化,卻也已初現端倪。
最大的攔路石,自然是太子,他有名分,居長居嫡,比其他那幾個五六歲,三四歲的皇子,按說該地位穩固才對,可偏偏,他沒有母族支持。
所以,下麵的皇子不爭便也罷了,一旦有了奪嫡的心思,誰贏誰輸都未可知。
皇上的態度如今,也不那麼明朗了,果真是應了那句帝王之心不可測,當初謹小慎微、看著溫軟可欺沒什麼手段心機的齊王,現在也終於變得越來越看不透了,讓人有了伴君如伴虎的敬畏。
顧歡喜呼出口氣,儘量不帶什麼情緒的問,“永平帝是怎麼處置的?還是跟之前那樣,睜隻眼閉隻眼的裝糊塗、粉飾太平?”
許懷義輕哼了聲,“不然呢?你當他有多在意後宮那些女人?除了幾個惹不起的,還有讓他放在心尖上的,他才不會管旁人死活!”
“不在意還寵幸?就算管不住下半身,那也彆讓她們有孕啊,一碗避子湯灌下去,能少遭多少殺孽?”顧歡喜冷笑道,“他難道不知道,後宮那些有皇子傍身的妃子,已經不希望再有小皇子生出來跟她們的兒子搶皇位了嗎?”
許懷義意味深長的道,“他哪能不知道?他可太清楚了,若不然,為什麼每次發生這種意外,他都不追究到底?自是因為他猜也猜得到是誰動的手,左右就那幾個,誰手上也乾淨不了。”
“那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顧歡喜不解,“他不在意那些小產妃子的生死和痛苦,難道也不心疼還沒出生的兒女嗎?”
要知道,永平帝在朝臣們的印象裡,可是個很心軟的人,完全沒有帝王的心狠手辣以及雷霆手段,這樣的人,難道會為了平衡後宮,故意拿這些來作筏子?
顧歡喜不願相信,但許懷義很快戳破了她心底的僥幸和自欺欺人。
“皇上,已經不是原來的齊王了,他變啦,手段心機都漸漸往一個合格的帝王靠攏,現在一杆文武大臣們早就不敢再小覷他了,連師祖私底下也感慨過,皇上進步太快,不愧是先帝的兒子,過去那副樣子,很可能是扮豬吃虎,如今才是真麵目呢……”許懷義麵色複雜的繼續道,“朝堂上,他搞平衡之術,朝臣們拉幫結派,互相製肘,得益獲利的是他,後宮,他自然也不希望是一團和氣,不停的爭鬥,才能讓他這個裁判用於立於不敗之地。”
顧歡喜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經平靜如水,“那他待小魚的心意呢?可是也變了?”
許懷義緩緩搖了搖頭,“我也不確定,他對幾位皇子好似都不差,不過眼下最疼愛的,還是七皇子。”
顧歡喜眼神閃了閃,“會不會是做戲、演給旁人看的?”
許懷義愣了下,“目的呢?護著小魚?”
“有這個可能嗎?”
“不好說啊,帝心難測……”
顧歡喜一時喪氣,“算了,順其自然吧,男人的心,本來就不能指望它一直不變的,隻要小魚的太子之位不變就行,親情什麼的,在皇家都是奢望。”
說到這裡,許懷義又皺起眉頭,煩躁不安的道,“媳婦兒,下午皇上召見我,委婉的提起了咱家阿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