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低眉,恭謹道:“張大人廉潔公正,心係百姓之名已傳遍青安城。今日恰好進城,有幸聽聞大人對城中百姓多有關心,蘇木厚顏,想著自己雖居於山中,但也算是半個青安城百姓,若大人不嫌棄,近日或許也會蒞臨清風寨,因此蘇木特在門前等候。”
“大當家有心,雖然居於山中,卻不忘關心城中之事。”張少昀背著手,借著火光隨意瞧上一瞧這清風寨。
“青安城乃大人之城,亦是城中百姓之城。大家祖祖輩輩居於此,多關心是自然。蘇木愚鈍,想著大人若來,不嫌我這殘屋破室之地,是這寨子沾了光,也是蘇木之幸。”
“殘屋破室之地,本官也曾有幸見過它輝煌之時。”張少昀把視線收回,移轉到蘇木身上。
蘇木微微抬頭,淺笑。
“大當家可否回答本官幾個問題?”
“大人請講。”
“本官見寨中燈火光明,卻隻見大當家一人,以及,這位師父。”張少昀早就注意到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了塵,心生疑惑,“能否告知,這是為何?”
蘇木:“如大人所見,如今這寨子人煙稀薄,隻剩三兩兄弟,與蘇木一樣無處可去,唯留在此居住。一個月前,他們便進了山,尋找吃食去了。”
“至於這位小師父,是今日剛好路過,見我一人在此等候可憐,特留下陪伴。”蘇木看了一眼了塵,“了塵師父多謝了。”
不管是官差突然到訪來此,還是兩人之間一來一回的對話,了塵都是愣愣地,聽不明白。雖心生疑竇卻不敢亂動,也不敢亂說,隻是按照蘇木的吩咐,默不作聲,守在一旁。
這會兒蘇木看向自己,他想,這可能就是蘇木跟他說的,能說話了吧。
於是在張少昀帶著詢問的目光和蘇木微笑中,了塵雙手合十:“了塵拜見張大人。大當家言過了,非貧僧陪伴大當家,而是大當家救了貧僧。”
“噢,此話怎講?”張少昀犀利的眼神在他身上快速掃過,最後停留在他臉上,“俗話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了塵師父能否保證自己所言句句為真?”
句句為真?蘇木暗自歎氣,這算是拿捏住了和尚的命門。不敢奢求這和尚能夠幫她圓了慌,隻求他彆亂說就行,她也得想辦法將事情拖上一拖。
“張大人,了塵自幼出家,拜於佛前,所言從不虛假。”了塵見蘇木悄然扯了扯她身上的披風,初秋時節,天氣微涼,晚上又下著雨,蘇木衣裳單薄,怕是冷到了,“山裡豺狼虎豹多,蘇施主考慮周到,憐貧僧一人夜行不便,特邀貧僧在此住上一晚。”
“師父今日何時到的清風寨?”
“回大人,酉時三刻。”
“你可有見到其他人?”
“並無。”
張少昀盯著了塵好一會兒,沒有看出其他異樣,才轉頭看向蘇木:“多謝了塵師父解惑。本官今日來,想必大當家也知道緣由。我們就不繞彎子了,東西交出來,這清風寨,本官給你留著,你和你那幾個兄弟,也還有個地方可以住,怎麼樣?”
夜風席卷著身後的寨旗,發出噗噗聲響,仿佛一位老者夜半喘息,麵對著即將逝去的年歲而發出悲鳴。偌大的寨子,早已空無一人,而眼前,正站著上百整齊有序有備而來的官兵。
“蘇木手中並無大人所需東西。”蘇木並不躲開張少昀那帶著侵略性和滿滿壓迫的眼神,反而是直視回去。
她知道自己此刻便是那被捕手層層包圍的獵物,在明知不可逃脫後,那便用生命的尊嚴,賭上這最後一刻。就算是知道這人不會放過自己,她也不能低頭認輸。
“很好,”張少昀試圖從這張平靜得異常的臉上尋找一絲破綻,然而卻是無果,他目光從蘇木身上移開,瞧向隱匿在黑夜中的清風寨,“如果本官要燒了這寨子,大當家是否同意?”
“大人請便。”蘇木拉著了塵往旁邊退開,“蘇木無怨言。”
果真是有備而來,蘇木見他們往寨中倒油,扔火把,悄然吐出一口氣。她費勁心思守了兩年的寨子,最後還是沒保住。
了塵還沒反應過來,一群兵差快速衝了進去,要不是蘇木把他拉開,估計等他回過神來已經被人衝撞在地。
很快,火熊熊燃燒起來,木頭倒塌聲,劈啪聲,在這雨夜中清楚無誤傳入蘇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