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徒進去沒多久,再次跑出來時,身後跟著一個男人。
陳大夫披著衣服出來,一看是蘇木,眉頭一皺:“誒,怎麼是你啊,走吧走吧,找彆人去。”
“陳大夫,我求求您。”蘇木跪著往前兩步,“明叔他快不行了,求您救救他,我找不到彆人,隻有您能救明叔了,蘇木求您。日後陳大夫有需要,蘇木豁出去這條命,也會報答您。”
蘇木渾身濕透,頭發和衣服上還帶著泥,很是狼狽。青安城的人都知道,清風寨人從不下跪,蘇木卻跪了他兩回,都是為了她那寨子的人。
陳大夫一臉煩躁:“幫不了幫不了,縣令整天盯著你們寨子,我還想多活幾年。”
“我求您了,陳大夫,您再幫我一回。”蘇木哭著,“清風寨雖已破落不堪,但您的恩情我們都記得,定不會讓您陷入為難之中。如果縣令大人為難,蘇木會出麵以死請罪。陳大夫,明叔快死了,我不能沒有明叔,求您了。”
蘇木重重朝他磕頭。
陳大夫咬牙切齒,懊悔中帶著怒火:“當初就不應該心軟幫你。”
“蘇木對此感激不儘,會一輩子記得。”蘇木抬起頭望著他,儘是悲切與請求,她把錢袋子放在跟前,“陳大夫,對不起,我隻有這麼多錢了,欠下的,蘇木會用餘生來還,求大夫救救明叔。”
陳大夫瞥見那破舊的錢袋子,不用想都知道沒多少。
以前杜仲在的時候,也和他有點交情,不多,就是去寨子幫忙給人瞧過病,雖然是被清風寨的人偽裝強拉上山的。他記得小時候的蘇木,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杜仲送他下山時就在身邊跟著,和他揮著手,脆生生說一句“陳大夫再見”。
他記得上一次,也是這般雨夜。
“這麼大雨還跪著,你膝蓋不要了嗎?”陳大夫雖氣,也害怕被縣令發現,但懸壺濟世半生,他更做不到見死不救,稍微放緩了下語氣。說起來,他其實心裡對蘇木還是有些同情,嘴硬兩句後便催著,“先進來避雨,再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蘇木見他答應,立即朝他露出個笑臉,擦了下臉上的水:“謝謝陳大夫,謝謝。”
起身時蘇木腿一軟,沒站穩差點摔倒,了塵及時將她抱住,扶著她走進醫館。她顧不上那麼多,連忙把明叔的情況一五一十告知陳大夫,後者微微頷首,心裡有了大概。
陳大夫抓了幾包藥先備用,動身前接過小學徒遞過來的傘,想了下,又讓他多拿了一把過來,遞給蘇木。
大雨並沒有消減的跡象,蘇木撐著傘,舉著燈籠在前麵引路。了塵攙扶著陳大夫,小心翼翼在山間行走。
“陳大夫,山裡難行,我背您走吧。”了塵往前看了一眼,心知蘇木很是著急,卻也清楚夜晚山路本就不好走,還下著雨,不得不放慢腳步,“我身上雖濕,但到了寨子,會有乾淨衣物給您換上,您的衣服我也會幫您烤乾。”
一路踉蹌好幾次,要不是了塵眼疾手快扶著他,陳大夫早就不知摔倒幾次。他也瞧見了蘇木眼裡的焦急,但她不催不鬨,自己答應之後,她唯心存感激,為了他好走路,還把藥箱給接了過去。
時間不等人,慢一步明叔就危險一分,他很明白這一點,在了塵提出這個建議後,也沒猶豫,隻是當了塵將他背起來時,他還是有些怕:“你悠著點啊。”
“嗯,大夫您放心。”了塵背著他往前走,比扶著他要快些,還穩。蘇木見此沒說什麼,仍是在前麵照著路。
大家此時都在明叔屋裡,見蘇木跑回來,一時抬頭看向她,周奎則是沒忍住,哇一聲哭了起來。
蘇木見明叔躺在床上,雙目禁閉,而周奎這一哭,她心一緊,一股冰寒瞬間自腳底蔓延全身,忘記了呼吸。
“大當家,你怎麼了?”趙禾離她最近,見她臉一下子蒼白,那雙眼定定的,整個人都處於呆滯不敢置信的狀態。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明白過來,趕緊輕拍著蘇木的背,安撫她,“明叔隻是昏迷過去了,彆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