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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姑爺剛才駭人的氣場,芽綠沒忍住吸溜了下鼻子。
兩刻鐘前,霖府院外。
女使們排列成一排,個個都彎著腰低著頭,斂聲屏氣。
“芽綠,長房的人來我們院子裡時,麵前的這些女使中可有人幫著長房?”詹欽霖背朝著女使們,朝芽綠問道。
芽綠看著麵前這些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使,搖了搖頭,如實答道:“回姑爺,並沒有人幫著長房。”
她這話一出,女使們的臉上皆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滿眼感激地望著她。
偏頭避開了她們的目光,芽綠心中不忿。
這些人雖然沒幫著長房欺負自家娘子,可是她們作為霖院裡的女使,卻不護著自家主子,這算怎麼一回事?
見詹欽霖沒再繼續開口,女使們身上的壓力慢慢減輕。
剛才郎君抱著少夫人回來時,身上那股陰翳的氣勢可把她們給嚇壞了,本來還以為要大難臨頭,卻沒想到郎君最後竟然輕輕地放下了。
懸在腦袋上的刀刃消失,女使們彼此間對了對眼神——果然,她們沒選錯。
正當她們氣息漸穩,詹欽霖卻忽然開口道:“既然如此,那麼就都攆出府去吧。”
芽綠呼吸一滯,都攆出去?
“郎君,奴婢知錯了,求郎君不要將奴婢攆出府。”
“郎君,奴婢日後定會護著夫人!”
“郎君,求郎君給奴婢留一條生路吧。”
霎時間,霖院門外亂成一團,女使們都跪在地上爭先搶後地磕著頭——生怕慢了一步,就不能體現出自己的悔意。
詹府是江陵有名的富庶人家,在待遇上從不苛待下人,是做奴才的頂好去處。
況且,尚不論離開詹府還能不能找得到待遇相等的人家服侍,就光是“被攆出府”這一條,幾乎就已經斷了她們日後的出路。
一名女使想為自己求情卻又害怕惹怒了詹欽霖,於是她爬向了芽綠,把她當做救命稻草,“芽綠姐姐,求求你幫幫我,我家中還有年紀尚幼的胞弟和病臥在床的母親,我真的不能被攆出詹府啊!”
芽綠把她的手從自己腿上扒開,“先前長房來院子裡鬨事,怎麼沒瞧見你有這麼大的勁兒。”
“砰…砰砰!”如果就這樣被攆出了詹府,父親肯定是不會饒過她的,兩害相權,這名女使對著凹凸不平的石板路用力磕了下去。
“芽綠姐姐,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一時間,血肉模糊。
被她誇張的動作嚇到,芽綠往後退了一步,偷偷地抬起眼,瞄了眼身前神色不明的姑爺,心裡開始糾結著要不要幫這個女使說情。
結果,還沒等她張口——
詹欽霖語氣漠然道:“不肯走的,就先打十板,接著再攆出府。”
雖然詹欽霖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看過一眼,但他那不算大的聲音卻猶如地獄鬼魅一般,輕而易舉地就抓走了麵前這幫女使們的魂。
沒人敢再多說一句話,就連那朝著芽綠不停磕頭的女使也停下了手中動作,任由血水順著額角淌下,都一動不動。
磕幾下頭,不會死人。
但要是結結實實地挨了十板子下來,那生死可就要聽天由命了。
直至此時芽綠才終於明白,姑爺剛開始問她的那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他不是在考慮這些女使該怎麼處置,而是在斟酌,要不要讓這些人全須全尾地走出詹府。
主子的命令吩咐下來後,女使們很快便被人帶走了,院門口的石板路也已經被人拿水衝刷得乾乾淨淨,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芽綠把一切看在眼裡,心中對詹欽霖的印象發生了極大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