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吹皺春池水(2 / 2)

半響,仿若聽見了幾聲含糊的嗚咽。

他才終於回過頭,朝著等在一旁的詹枚和許若娟說道:“都回去吧,改日再來看你母親。”

詹枚擔憂地望了一眼臥房的方向,然後才點點頭答道:“是,父親。”

站在詹枚身側的許若娟,也福了福身子說道:“是,姨父,娟兒等明日再來看望姨母。”

“嗯。”詹韋行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先走。

在詹枚和許若娟走了之後,詹韋行依舊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直到屋子裡不再傳來哭聲,他才歎著氣,離開了主屋所在的院落。

離開了長房的詹韋行,背著手,獨自一人走向了位於詹府深處的一間,無人問津的孤僻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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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床上的陳氏,麵無表情地望著光禿禿的地板,心如死灰。

劉媽媽是親眼看著陳氏長大的,是陳氏的陪嫁女使,更是陳氏最信任的人。

從陳府到詹府,這一路上的各種坎坷都是主仆二人攜手咬牙渡過的。

親爹不疼,生母早逝的嫡女要在後母的眼皮子底下討生活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但不管受了怎麼樣的委屈,自家娘子卻總是會打起精神重新振作起來。

“大娘子……”劉媽媽聲音哽咽地握緊了陳氏的手,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自家娘子這麼挫敗的模樣。

陳氏無力地回握了下劉媽媽的手,“沒事的,我沒事的。”

怎麼可能會沒事呢?髡刑對於女子來說是莫大的侮辱,有那想不開的,在受刑之後選擇撞牆而死的也不在少數。

“娘子,您受委屈了。”摩挲著陳氏的手掌,劉媽媽憋了半天,最後將千言萬語化作了這樣一句簡單的話。

結果誰曾想,陳氏聽完卻忽然哭了起來。

“成王敗寇,受刑是我活該,是我應得的。”陳氏一邊說,一邊抬眼望向劉媽媽,“但我做這些都是為了誰?為什麼到最後,到最後他們沒有一個人站在我這邊?我現在隻覺得什麼都沒意思。”

劉媽媽用眼神提醒陳氏慎言,然後轉過身,把屋子裡的女使全部都趕了出去。

等到女使們都離去了之後,劉媽媽才關上門,語重心長地對著陳氏說道:“娘子,擔心禍從口出啊。”

“禍?嗬嗬。”陳氏語氣嘲諷,冷笑著勾起唇角,“連監牢我都去過了,天底下還能有什麼比這更大的禍?難道還想要我的命不成?”

劉媽媽知曉自家娘子這次是真的傷心了,但是她又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娘子這樣萎靡下去呢?

猶豫了半天,她開口勸道:“娘子,就算旁的您都不管了,可是還有雲姐兒啊,雲姐兒她怎麼辦?”

劉媽媽的這段話算是戳在了陳氏的心坎上——是啊,旁的人她都可以不管,但是雲姐兒怎麼行呢?

陳瑤的兒女緣淺。

年少時沒養好身子的她,在嫁到詹府後的第二年才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誕下了長女——詹雨柔。

可惜天不遂人願,從出生起就比旁人家的孩子要更加瘦弱些的詹雨柔,還沒過周歲,便夭折而死了。

哪怕後來誕下了詹枚,陳瑤的心中也始終有一個結,直到懷上了詹雲晴,她心中的陰霾才終於漸漸散開。

從那隻白白瘦瘦的小手,握緊了她手指的那一刻起——陳瑤就在心中暗暗發誓,她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女兒。

詹雲晴身上承載著的是,雙份的愛。

想到天真浪漫的女兒,陳瑤的眼中再一次有了顏色,“雲姐兒呢?剛才她不是來了嗎?”

“雲姐兒她……”劉媽媽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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