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水鄉人今天沒有漫無目的地到處擠,反而集中向小洲方向彙聚。
這裡並不算多麼擁擠,也就並沒有東西遮擋河麵逸散而出的微光。
借助光芒,推開木板的殷淮看見了房間內的場景。
到處是密密麻麻的白色翅膀,翅膀上宛如眼睛的斑點眨動,它們頭朝裡,圍成一個放射狀的圓圈。
圓圈的中心正是她此行的目的:一盞並未點燃的油燈。
看來不能在這裡點燃,積少成多能產生什麼後果她並不想知道。
用腳撥開燈蛾,清理出可以落腳的地方,來到桌子旁邊,殷淮選擇把燈罩一同帶走。
她緩慢回到門邊的過程中,燈蛾們突地扇起翅膀,微光裡一下就充斥了漂浮而起的粉末。
猝不及防吸入了一點,殷淮感覺自己的頭腦開始有點眩暈。
趕緊屏住呼吸,加快腳步,在她身後,她走過的地方,燈蛾細小的腿發揮了作用,調整位置,將額頭上兩根觸角始終對準唯一的人類。
感覺自己有所恢複,已走出房屋的殷淮大跨兩步靠向河流,確定周圍的空氣裡沒有雜質後,才開始大口呼吸。
調整好狀態,她沒有立刻用工具點燃油燈,而是觀察了燈芯剩下的長度,最終決定留到真正不再能忍受的時候再使用。
因為時間已經不允許她再去其他地方拿取其他人的燈,天空已經徹底變黑……今天的夜晚是不是來得更快?
沒有能查看時間的物件,她隻能憑借體感判斷。
忍著些微的窒息,殷淮迅速來到自己第一次看見賣夜宵的那座橋。
橋上的攤位此時已經無人售賣。
幸運的是,釣魚的傻子依舊裝備齊全、造型奇特地專注於河麵。
“你好,有收獲嗎?”
它的聽力顯然足夠敏銳,長度比肩魚竿的脖子蕩起肉浪,頭顱回轉,“沒有。”
兩條眉毛從眉心向上提起,它們和下沉的嘴角一起,組成了個哭臉,“我就看見你釣到一條,這裡是不是根本沒有魚?”
“你能不能幫我掉一條?”
見殷淮沒有反應,它加上籌碼,“我知道了一個秘密,如果你能幫我釣一條魚,釣上來我就告訴你。”
果然有隱藏發展。
之前水鄉人給她的印象比較單一,尤其是經過夜晚場麵的加持,變得更為深刻,那就是:無論它們做什麼,都是相當合理的。
不過下午的怪異,讓她在重新思考過程中,將之前一直認為是正常的東西也考慮在內。
因此發現了免費的食物中沒有魚,並且即使在這樣的上環境中活,幾乎沒有水產動物的提供。
這非常不合理。
從這點異常延伸,又聯想到自己釣魚的時候,湊過來的那個做起事情透露出智商不足的水鄉人。
這或許也是一個比較小的特殊。
寧可信其有,在離開之前,她希望多獲得籌碼。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來的路上殷淮就已經演練過多種方案。
怎樣套近乎,怎樣踩著水鄉規則的邊界收獲信息。
具體的還沒來得及實施,剛說了兩句話,機會就自己送上門。
而且從反饋來看,這並不違反“人設”,殷淮摩挲著燈罩,與水鄉人對視……這應該是算在免費提供幫助上,某種形式的融入行為。
她放下燈,接過魚竿。
扯起魚線看了看什麼都沒有的尖端,想到自己上次釣到的“願者”,決定先試試,沒有結果再想辦法。
河流沒有辜負殷淮的期待,在她間或提升魚竿又放下的過程中,一次提起時突然感覺到沉重。
“有了。”
脖子正在緩慢回縮的水鄉人顧不上自己的恢複,連忙搶過魚竿,用力甩起,銀鱗魚的魚尾再半空拍出一道美妙弧線。
緊緊吸引住兩人的視線。
條件已經達到,水鄉人收起魚竿和藤椅,眼看著打算離開這裡。
殷淮忍不住靠近了一些,這時候它的身體比例已趨近正常人。
似乎明白了殷淮的意思,它的脖子再度拉長,嘴唇湊向她的耳邊,“我悄悄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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