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原和幾個兄弟並排站在那裡,他喃喃地說道:
“老項,一路走好,那些日本人,我們幫你殺;你的仇,我們幫你報;你的家人,我們幫你養。兄弟,咱們下輩子再見!”
說完,幾個人對著項守農的靈位深深的鞠了三躬。
嶽鎮川還在前線和日本人糾纏,暫時沒能扯下來,剩下的項守農的兄弟姐妹全都到了。
“孟主任,怎麼在這裡進行修整?”祭拜完,袁忠和有些疑惑:“為什麼不去公共租界裡?”
“去不了。”孟紹原也顯得有些無奈:“工部局特彆約見了國民政府代表,再三言明,任何攜帶武器的軍人,不得進入公共租界。”
“這他媽的什麼世道。”魏雲哲忍不住罵了一聲:“咱們在自己的土地上打仗,結果自己的地方都不能進了。”
不遠處的天空,又在進行著激烈的空戰。
那些慰問團隊,紛紛出現,但誰也沒有在這支隊伍麵前停留。
特工們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在慰問團看來,隻有穿著軍裝的,才是軍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這些人?
是誰啊?
儘管這些特工們一個個精疲力竭,許多人身上還帶著傷,可是沒幾個人知道他們在戰場上做過一些什麼。
“魏隊長,魏隊長,陸清鴻回來了。”
“什麼?他沒死?”魏雲哲一聽大喜,趕緊說道:“快,快,把這小子叫過來,他媽的,這小子這幾天跑哪去了?”
他本來想一看到陸清鴻就狠狠的罵上幾句。
可是當他真的看到的時候,卻一句話都罵不出來了。
眼前的陸清鴻,麵容憔悴,衣衫破碎,渾身上下到處都是汙穢和血跡,一隻鞋也沒了,腳背上滿是傷口。
唯一沒有變樣的,是他手裡的那枝槍!
“報告中隊長。”陸清鴻努力挺直胸脯,努力用他能夠說出的最大聲音說道:“特彆行動隊第三小隊小隊長陸清鴻完成任務歸隊!”
“你這幾天去哪了?”終於,魏雲哲問了一句:“我和你們在寶山被打散了,還以為你們殉國了。”
“報告中隊長,我和譚新乙,一直都在寶山和日本人乾!”
“好,這像是我的兵!譚新乙呢?”
“報告中隊長,譚新乙殉國了!”
魏雲哲神色一下黯淡下來。
儘管,他隻看到陸清鴻一個人回來,心裡已經猜到了。
但他還是希望自己猜的是錯的,還是希望,會有奇跡發生。
“貝勒爺殉國了啊!”剛才,還一直勉強控製著自己的陸清鴻,終於崩潰了,他的腰杆還是挺得筆直,可是眼淚卻奪眶而出:
“他負傷了,他讓我走,他說,咱們小隊得留下種子,得讓大家夥都知道,我們做了什麼,我們在寶山,沒有辜負中**人名聲!”
“好,好。”
魏雲哲的聲音也哽咽了,好半天他才能說出一句話:“陸清鴻,歸隊!”
“第三小隊,歸隊!”陸清鴻大聲說道。
第三小隊還有多少人?就剩下他一個了嗎?
哪怕真的隻剩下他一個人,第三小隊,也一定能夠重建的!
孟紹原扭過頭去沒有再看。
他不忍心再繼續看下去。
他生怕自己的眼淚也會流出來。
他擔心自己也會情緒失控。
無數的人犧牲了,未來,還會有更多的人犧牲。
血,在上海這片土地上不會停止流動。
那裡,一個臨時的救傷中心已經搭建完成,全都是由誌願者組成的。
有三個外國人,兩女一男。
女的都有五十歲的樣子了,動作熟練、沉穩。
一個女的和那個男的,在救傷中心裡負責治療傷員。另一個女的則在外麵指揮,把傷員分彆安排到不同的帳篷裡。
那女的胸前帶著一個有些特殊的胸章。
當中,是一個白色的十字,兩邊,則是古怪的八個尖角。
這個是?
對,就是那個標記!
是他們?
他們居然也在上海?
孟紹原的精神一下振作起來。
沒錯,一定是他們。
這個標記是全世界範圍內都獨一無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