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爽敬了一個禮,可怎麼看怎麼彆扭。
“行了,今天就到這裡。”
孟紹原心裡對隊伍多少有點數了。
“小邱,小邱。”潘大爽把邱興昌拉到了一邊,低聲說道:“再借我點錢,急用,急用。”
“老臘肉!”邱興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三天兩頭的來要錢,彆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
潘大爽連聲哀求。
邱興昌朝孟紹原那裡看了看,忍著氣,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張鈔票給他:“滾。”
“我滾,我滾。”
潘大爽拿到了鈔票,也顧不得被罵,眉開眼笑的走了。
“邱興昌。”
“到!”
孟紹原朝著門口那看了看:“這人是誰?怎麼敢敲詐勒索到軍統頭上來了?”
“不是敲詐勒索。”邱興昌苦笑了聲:“這個人叫潘大爽,外號‘老臘肉’,重慶話裡就是老油條的意思。他今天五十一歲,十六歲的時候就乾上了巡警。滿四川的警察中,資曆怕是沒誰比他更老了,可是這家夥不爭氣,從清末開始,曆經尹昌衡、熊克武、劉湘等等人陸續主政四川,他混了那麼多年居然還隻是個小小的普通警察。”
有點意思。
孟紹原卻是從另一個方向來考慮的。
一個人當了三十五年的警察,經曆了那麼多的時代更迭,依舊還在那張位置上,也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做到的。
不升不降,中庸之道,明哲保身之道。
“這個人呢,粗粗算起來,也算是我邱家的遠親。”
邱興昌歎了口氣:“真要是算起來,居然還能算成是我父親的表弟,長官派我回來建立重慶聯絡站,這家夥也不知道怎麼曉得我們這裡薪餉高,居然腆著臉找到我父親,央求著讓他也進來,我父親一時糊塗,竟然就答應了。
長官,也是我的不對,我想著多一人少一人也沒什麼,就答應了。誰想到這塊老臘肉吃喝嫖賭樣樣精通,錢一到手沒兩天就花光了。一沒錢,一準找我來借,每次都拿我父親說事,今天要不是長官在這裡,我怕他鬨騰,真想讓他滾蛋了。”
孟紹原聽的非常仔細。等到邱興昌帶著怨氣說完,這才說道:“邱興昌,萬一這個老臘肉,真的有點門道呢?要不然我想邱老板也不會那麼鄭重其事的推薦給你吧?”
“長官,我錯了。”
邱興昌卻誤會了意思,以為孟紹原是在那裡譏諷自己:“我這就讓他滾蛋,我軍統絕不再養這樣的廢物。”
“不必,不必。”孟紹原笑了笑:“究竟是不是廢物,現在還不好說。這樣吧,你去把他給我找回來,我有話問他。”
把這麼個廢物找回來?邱興昌怔了怔,可還是立刻照辦了。
不是表麵上看起來來的那麼簡單。
孟紹原發現,“老臘肉”潘大爽剛才站立敬禮,雖然鬆鬆垮垮,可是左手一直都捏成一個空心拳頭的樣子,那可以看做是一種防禦性的心理活動。
一個真正的“廢物”,是絕不可能出現這樣動作的,隻有特彆有經驗,隨時對周圍采取警惕的人,才會做出這樣的動作。
而且,還有一點非常重要,如果老臘肉是故意選擇在這個時間來問邱興昌要錢的呢?
自己在這裡,邱興昌擔心麵子上不好看,所以趕緊給他點錢打發他走?那麼這個人就非常的聰明了。
最後,邱盛和為什麼要向自己的兒子推薦這個人?
邱家幾代人在四川屹立不倒,肯定有自己獨到的識人目光。邱盛和會為了一個廢物而讓自己的兒子為難?
老臘肉曆經四川政權不斷更迭,誰也沒有轟走這個廢物,肯定有自己的獨到生存之道。
在那想著,邱興昌已經把老臘肉帶回來了。
“長官好,您找我?”
老臘肉依舊是一副老油條的樣子。
更加的有意思了。
剛才還吸溜著的布鞋,已經穿好了。
這說明了什麼?
邱興昌找打他,說孟長官要見他,他不知是福是禍,所以提前做了準備,穿好了鞋子,隨時準備逃跑。
“邱興昌。”
“到!”
“拿槍對著他。”孟紹原不緊不慢地說道:“如果他想跑,給我打死他。”
“是!”
邱興昌一怔,雖然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可還是照辦了。
“孟長官,我冤枉啊。”
老臘肉居然一張口就乾嚎起來:“我什麼都沒做啊,我冤啊。”
“演,繼續演。”孟紹原不動聲色:“你哭著吧,你能夠哭上一個小時,我就放了你。”
“不是,長官,到底是為什麼啊?”
老臘肉的乾嚎說收就收:“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官,我也沒得罪過長官啊。”
是啊,為什麼啊?
邱興昌也是一頭的霧水。
孟紹原笑了下:“老臘肉,我新來乍到,想要立功心切,你說,你能不能幫我在重慶抓幾個漢奸?如果能夠抓到日特最好。”
“哎喲喲,我哪有這個本事啊。”老臘肉兩手一攤:“我就是混混日子的,長官,您就彆為難我了。”
孟紹原一點都不在意:“給你錢呢?”
“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