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裡的空氣有些難聞。
滿車廂的都是日本士兵,孟紹原和真柰子坐在這裡,看上去還真的有些不太協調。
列車裡坐著的是日軍重藤支隊的一部分人。
剛才,在進車站時候,正在做苦力的那個人叫劉複勤,是軍統外線特工,不在冊,但是自己以前給他們訓過話。
他認出自己了嗎?
一定認出了。
因為他在乾活的時候,朝自己這裡看了好幾眼,還因此被日本監工狠狠的踹了一腳。
孟紹原總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感覺不是很好。
特工的叛變是不可避免會出現的情況,尤其是外線特工,因為其沒有經過正規係統的訓練,都是以本來的工作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不懂得如此保護好自己,因此更加容易暴露。
而這些外線特工,加入軍統的原因各式各樣,有的甚至隻是混口飯吃,一旦身份暴露,被抓捕後更加容易叛變。
你不可能指望他們,一個個都意誌如鋼。
劉複勤呢?
孟紹原那種不好的感覺,從上了列車開始就一直沒有消停過。
如果最擔心的事情真的會發生,那麼,一旦列車到了南京就是甕中捉鱉了。
不行。
必須要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汽笛鳴響,火車緩緩開動。
孟紹原站起了活動了一下:“我隨便走動走動。”
“嗯。”真柰子聽話的點了點頭。
孟紹原朝著一等車廂那裡慢慢走去。
軍用列車,一車的都是日本士兵,根本不用擔心守衛的問題。
孟紹原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進了一等車廂。
好家夥,真的全是軍官。
最小的都是少尉。
車廂空位子很多。
“什麼人!”
看到有陌生人闖進,坐在最靠近車廂門的少尉站了起來。看到了孟紹原身上穿的老式軍服,態度略略和氣了一些:
“這是軍官車廂,不得進入。”
“啊,我來找淺間將軍的。”
“哪個淺間將軍?”
“淺間支隊的淺間芥川將軍。”
“你認識他?”
“是的,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淺間將軍不在這列車上。”
孟紹原“大失所望”。
“讓他進來。”
這個時候,坐在前麵的一個大佐說道。
孟紹原心裡笑了。
他剛才的聲音特彆大,就是要讓其他人聽到的。
從上海到南京,雖然不遠,但終究是要開一段時候的。
在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的這個時代,對於經常坐火車的人來說其實特彆無聊。
他們往往願意找一個人說話,能夠最大限度的排解這種無聊。
隻要這裡的一個軍官對自己有興趣,那就成了。更何況,還有自己身上穿的這身日俄戰爭時期的老式軍裝,更加容易被人彆人興趣。
成功了。
“軍官閣下。”孟紹原來到了大佐麵前。
“啊,坐吧。”大佐讓他在自己對麵坐下,問了他的姓名。
孟紹原照例是胡說八道一通。
“淺間將軍,你的朋友?”
大佐叫平賀晉作,當聽到“流川楓”的祖父參加過日俄戰爭,居然還微微的鞠了一躬以示敬意。
“是的,我們是朋友。”孟紹原對答如流:“記得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在上海進行修整,部隊的傷亡很大,啊,他還負責看管一批支那戰俘。我剛好像聽到有淺間支隊的人在這輛車上。我就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看到淺間將軍。”
這麼一說,平賀晉作更無懷疑:“我想你弄錯了,我指揮的是重藤支隊第2輸送監視隊,第五軍戰鬥序列解除後,全支隊調回台灣進行修整,我們被派到南京協同治理。淺間將軍和他的支隊,目前正在安徽一帶作戰,我想你還暫時見不到他。”
“啊,我可真是糊塗啊。”孟紹原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那麼,我就不打擾軍官閣下了,再見。”
“哦,你就坐在這裡吧,很多的空位置。外麵的空氣,很不好,很渾濁。”
這話,可不就是孟紹原一直在那等著的?
“軍官閣下,真是太感謝了。”孟紹原遲疑了下:“不過,我還有個同伴也在外麵。”
“你去,把她接進來。還有他們的行李一起拿進來。”
“是的,大佐閣下。”
沒一會,真柰子就被帶了進來。
她還是非常詫異的,“流川君”怎麼能夠和這些帝國的軍官們坐在一個車廂裡?
如果是之前對“流川楓”或許還有一丁點懷疑的話,那麼當看到這麼漂亮充滿活力的帝國女孩子和他在一起,平賀晉作心裡最後的一絲疑惑也消失了。
“啊,軍官閣下,我記得我帶了一樣好東西。”
孟紹原從隨身的行李中掏出了一瓶酒。
平賀晉作的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