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布團,又出現在了她的手裡。
“你,是個魔術師?”孟紹原終於明白了。
“我不是魔術師,可我的爸爸是。”彭碧蘭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裡明顯帶著幾分驕傲:“我們家祖祖輩輩都是做這行的。西洋人把它叫魔術,可是我們把它稱為‘幻術’。我的爸爸,外號‘千手彭’,當年北平‘四大魔王’之一。
十一歲的時候,爸爸得罪了北平城裡一個當官的,莫名其妙慘死。他的師妹收留了我,就是北平城裡有名的女扒手‘戴八姑’,我在學習魔術上很有天賦,11歲的時候已經掌握了很多魔術。戴八姑一邊帶我行竊,一邊繼續傳授我魔術。
孟先生,一個魔術師要當扒手,很容易。可惜後來戴八姑也死了,我遇到了廖宇亭,這些我和你說過,都是真的。但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廖宇亭幫我殺了北平那個當官的全家,為了報了仇,那時候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報答他。
孟紹原,我身上沒有辦法藏一把刀進來,可是要藏兩顆毒藥,太簡單了。那兩個漂亮女看守盯著我裡裡外外換了囚服,可我已經把毒藥轉移到了其中一個人的身上,等到我換好了衣服,隻要一眨眼的功夫,毒藥就又回到我這裡了,可她們根本沒有察覺。”
孟紹原完完全全的明白了。
說謊的最高境界,是說十句真話,當中夾雜著一句假話。
之前彭碧蘭被自己第一次提審的時候,回答的問題全部都是真的,什麼跟著戴八姑做扒手,如何認識廖宇亭的,她根本沒有騙自己。
還有更加重要的一點,從接受任務開始,彭碧蘭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一個一心求死的人,說話的時候會非常的從容鎮定,露出的破綻也會難以察覺。
“孟先生,廖宇亭設計了這個計劃,讓我來殺你,我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我命都可以不要,彆說是自己的身子了。現在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請你兌現諾言殺了我吧。”
“你想死?太容易了。”孟紹原忽然冷冷地說道:“可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死亡。你想見識一下?我成全你!來人,把彭碧蘭的同夥都給我帶來!”
甘寧幾人有些不太理解。
要處決彭碧蘭,關她的同夥什麼事?
“她不怕死,但怕被折磨。”孟紹原平靜的對吳靜怡說道:“剛才她說了一句話,‘我說出來,你要立刻殺了我,不要折磨我了’。這是真話,她隻求速死。”
死,和被折磨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死,隻是在一瞬間,可是折磨,卻是漫長而又痛不欲生的。
孟紹原淡淡地說道:“我差點被廖宇亭乾掉,他很好的利用了這個女人,可我忽然找到了一個乾掉廖宇亭的辦法。”
乾掉廖宇亭的辦法?
吳靜怡想不出來是什麼辦法……
……
彭碧蘭的四個同夥被帶來了。
其中有個還是她的“親弟弟”。
至於是不是真的親弟弟,孟紹原根本就不想知道。
四個人都被命令跪倒在了地上。
彭碧蘭被從牢房裡帶了出來。
“你不是想死嗎?”孟紹原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殘酷:“我就讓你親眼看看什麼是死亡!執行!”
許諸麵無表情的拔出了手槍,槍口對準了一個人犯的腦袋。
“不!饒命!”
人犯才叫出來,槍聲已經響起。
彭碧蘭親眼看著一個一秒前還活生生的人,就這麼變成了一具屍體。
她的臉上抽動了一下。
許諸收起了槍,拔出一把鋒利的尖刀,一把抓住了彭碧蘭“親弟弟”的頭發,然後用尖刀緩緩的割開了他的咽喉……
……
許諸殺了四個人,用了四種不同的辦法。
此刻的彭碧蘭,臉色是蒼白毫無血色的,而且,她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自己被處死,可親眼看著四個大活人慘死在自己麵前,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
那是一種從骨髓裡冒出來的恐懼。
“到你了。”
許諸走到了彭碧蘭的麵前。
彭碧蘭雖然渾身都在哆嗦,可還是咬著牙閉上了眼睛。
“等等。”孟紹原這個時候開口了:“我忽然不想殺她了。把她單獨關押,除了我之外,任何人不許見她。”
許諸不懂什麼心理學,但他能夠感受到彭碧蘭輕輕鬆了一口氣。
他還看到,一行眼淚悄悄的從彭碧蘭的眼中流出……
……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啊?”一直到了現在,吳靜怡還是一頭的霧水。
當著彭碧蘭的麵,用最殘忍的方式殺了四個人。
現在,又饒了彭碧蘭一命?
還要單獨關押?
為什麼?
難道孟少爺的色心還沒退?
難道還在憐香惜玉?
“我說了,我想到乾掉廖宇亭的辦法了,我不知道會不會成功,因為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但我一定會去嘗試一下,哪怕隻有很小的成功可能。”
孟紹原的聲音不高:“吳助理,你知道什麼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嗎?”
“什麼?斯……斯什麼?”吳靜怡根本聞所未聞。
“一種非常奇怪的心理病症。”孟紹原笑了笑:“但是很多次都被證明完全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