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下,也沒想起來:“啊,喝酒,喝酒,認識就是緣分那。”
“劉大哥,酒,不急著喝。”孟紹原隨即說道:“今天兄弟來,是有事想要請劉大哥幫個忙。”
劉海山一拍胸脯:“都是自家兄弟,說的那麼客氣做什麼?你兄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麼困難的隻管開口。”
孟紹原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我知道劉大哥在陳家做事,兄弟我想刺殺陳籙!”
“什麼?”劉海山整個人都呆住了,怔怔的看了一會孟紹原,猛的叫了起來:“孟紹原,孟紹原,你是軍統孟紹原!”
一伸手,掏出手槍,對準了孟紹原。
平福昌大驚失色,正想阻止。孟紹原卻不慌不忙地說道:“劉大哥,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還敢拿槍對著我?日本人我尚且不怕,難道我還會怕自己的同胞嗎?”
這是說話的技巧了。
一句“難道我還會怕自己的同胞嗎”,這就等於給劉海山悄悄的吃了一顆定心丸。
果然,劉海山在那遲疑了一會,還是收好了槍:“孟……先生……兄弟我不知道是孟先生大駕光臨,失敬了。可兄弟在為陳家做事,讓我幫你你們去對付東家,這種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傳了出去,我劉海上還怎麼有臉繼續混下去?”
“劉海山啊。”孟紹原歎息一聲:“陳籙深受國民政府器重,一度聘請他擔任外交部顧問,可是他呢?秘密和日本人展開接觸,準備出任南京偽政權外交部長一職,出賣國家民族利益,這些事情,你劉海山,不會不知道吧?”
劉海山一聲不響。
這些事情他當然是知道的,日本人幾次到陳家登門拜訪,他都親眼看到的。
“東北淪陷、上海淪陷、南京淪陷。”孟紹原語氣沉重:“家破人亡的感覺,你劉海山比我更加有切膚之痛。東北落在日本人的手裡,你劉海山有家不能歸,漂泊異鄉,孤苦伶仃,半夜的時候,你就不會想起東北,不會想起你的家人朋友?”
九·一八,東北淪陷,這種痛苦劉海山怎麼能不知道?
孟紹原冷冷說道:“想你劉海山,今年四十二了,當年也曾經當過國父的衛士,何等意氣風發?不敢說在戰場上和倭寇拚個你死我活,起碼也要當個堂堂正正的漢子。可你現在卻卻當了漢奸的保鏢?國父在天之靈,你以為會原諒你嗎?”
劉海山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孟紹原不是一個喜歡講大道理的人,可是對付像劉海山這樣的,一上來就一定要在大義上壓住他。
看了看劉海山的表情,孟紹原趁熱打鐵:“國家亡了,我們這些人都是亡國奴。你劉海山如一條喪家之犬,甘為漢奸做事,與漢奸無異。”
“我不是漢奸。”劉海山叫了出來:“我隻是混口飯吃!”
“混口飯吃?”孟紹原冷笑一聲:“你說你混口飯吃?這大上海,你可以去拉黃包車,可以去碼頭當苦力,什麼都可以混碗飯吃,可你偏偏去當一個漢奸的保鏢?”
劉海山想要為自己辯解,可囁嚅了半天才極其不自信地說道:“孟先生,我知道你說的都對,可我自從到了陳家,陳籙待我不薄。我和我的幾個東北老鄉,都靠著他吃飯。更何況,日本人的確在拉攏陳籙,陳籙還在猶豫,並沒有公開投敵啊。”
孟紹原來之前,就沒打算憑借著一席話就讓劉海山出賣陳籙。
陳籙是肯定會投敵的,也一定是要被鏟除的,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條件還未成熟。
孟紹原裝模作樣的沉吟一下:“你說的我也考慮過,讓你今天就做出決定,有些難了。這樣吧,你老實告訴我,陳家是不是住著一個從北平來的,叫史清枝的人?”
劉海山點了點頭。
孟紹原淡淡說道:“殺陳籙,還是殺史清枝,你自己選擇吧。”
這是二選一。
直接給出你兩個答案,讓你心裡自然而然的想要從中選出一個答案。
後來很多的保險公司或者推銷的,也非常習慣於用這個辦法。
果然,劉海山腦子裡開始急速盤算起來。
既然大名鼎鼎的孟紹原找上了自己,如果沒有得到他想要的,那是斷然不可能的。
他隻是一個保鏢,沒有辦法和這些特務鬥。
與其出賣陳家,還不如賣了史清枝。
起碼,這人是貨真價實的漢奸。
一念及此,劉海山不再遲疑:“孟先生,我劉海山也是條漢子,為了生計所逼,不得不如此做。我終究還是個中國人啊。我可以告訴你,史清枝的確住在陳家,而且他會乘坐18號上午9點的火車,離開上海,趕往南京。”
18號?
我靠,那是你家孟少爺結婚的日子啊。
你挑什麼時候不好,非要挑這一天?
這不是給我添亂嗎?
“好。”
孟紹原點了點頭:“我需要你在18號前,把史清枝離開陳家的具體時間,隨行人員,以及路線全部告訴我,你能不能夠做到?”
“能,一定能!”劉海山忙不迭的答應了下來:“絕對不會耽誤了您的事。”
“劉海山,當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吧。”孟紹原站起了身:“你為我們做的事,我們不會忘記。可你做過的事,我們一樣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