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爺,褚某罪該萬死,有眼無珠!”
儲修岩單膝跪地,雙手合拳:“不知是小太爺駕臨寧波,褚某未能出城相迎,是為不敬師長之罪……”
“行了。”孟紹原擺擺手打斷了對方的話。
他知道,自己和張仁奎結拜的事情,早就已經傳遍江湖,自己這個“小太爺”的身份,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儲修岩過去也當過土匪,隻怕也是青幫一員。
“多謝小太爺。”
儲修岩站起身來又繼續說道:“即便不是因為小太爺的身份,孟老板名滿上海,世人皆知。殺日人,除漢奸,血染上海。軍統七虎,盤天猛虎。我人雖在寧波,但滿耳皆是孟老板的赫赫聲名。今日有幸在陋宅得見,實在是我儲修岩的平生之福!”
名聲大,果然也有好處。
孟紹原微微一笑:“褚老板請坐,這裡本是你的家,哪有主人站著,客人反而坐在這裡的道理?”
儲修岩這才坐了下來。
他之前當土匪那會,有過拜師帖,算是青幫的弟子。論起輩分來,他得管杜月笙叫“祖爺”,杜月笙又對張仁奎行師禮。
孟紹原是張仁奎的拜把子兄弟,所以真正說起來,得是儲修岩的祖爺爺了。
青幫裡的輩分,那是一絲一毫亂不得的。
孟紹原隻覺得有些好笑,這儲修岩也算是悲催,管一個小姑娘虞雁楚叫“二十七姑”,又得稱呼一個年輕人是“祖爺爺”。
儲修岩心裡卻又是另外一層想法。
上海、寧波兩地來往頻繁,上海的消息,隔天寧波就能知道。“孟紹原”這三個字,在寧波一樣是如雷貫耳。
儲修岩和虞洽卿一樣,都是鐵了心要和日本人乾到底的,每每聽到那些被誇大的孟紹原傳奇故事,心中都是欽佩不已。
等聽聞這位孟少爺居然還是青幫大佬級人物,更是存心交結。
這一次孟紹原居然能來寧波,儲修岩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孝敬的。
孟紹原發現,儲修岩隻有半個屁股搭著椅子,而且身子側傾,臉朝著自己,完全是一副晚輩傾聽長輩教誨的樣子。
他也不多說什麼:“褚老板,大家都是自己人,也不需瞞著什麼。這次我來寧波,原是帶著任務來的,急需褚老板的協助。”
“小太爺但請吩咐。”儲修岩想都沒想:“就算不說青幫這一層,修岩知道小太爺是做什麼的,我生平又最恨日人,小太爺開聲口,修岩火裡火裡來,水裡水裡去。若是有半個不字,輕則家法侍候,重則,也是一個漢奸!”
“好!”孟紹原振作精神:“我要在寧波城裡鬨些事情出來。”
“不知道小太爺想鬨成什麼樣子?”
“殺掉一批日本人漢奸,沒準,會讓寧波血流成河。”
“這個……”
儲修岩卻一下變得遲疑起來。
殺日特漢奸,他是沒二話說的。
可要讓寧波血流成河?
儲修岩猶豫了一下說道:“小太爺,修岩鬥膽。寧波去年雖然出了一些亂子,但大體上還算安穩,如果殺的人多了,修岩擔心,反而弄得寧波人心惶惶,給日人可乘之機。”
“褚老板,現在整體抗戰形勢危急。”孟紹原不慌不忙說道:“你擔心殺的人多了,大家心裡害怕?這上海死了多少人?南京死了多少人?整個中國早就已經血流成河了。寧波現在雖然還看不到日本人的影子,可難道就一直能夠獨善其身?我看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