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後傳遞出去多少份情報,自己也不記得了。”
廖宇亭身上的傷勢被處理了一下,羽原光一允許他休息了一天,然後才重新接受審問。
審訊的條件也好了不少,甚至廖宇亭坐的,都是一張軟椅子。
“善待犯人。”
這是羽原光一一直以來都強調的。
為什麼一上來就要擺出殺氣騰騰的麵孔,讓犯人增加對立情緒呢?
隻有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才會考慮用刑。
像對廖宇亭用那麼重的刑,羽原光一發誓真的是迫不得已。
廖宇亭的麵前放著一杯茶,一包煙。
他哆嗦著手掏出了一根煙,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我傳遞出了很多的情報,你說的那些都是我做的。”
“廖先生,仔細的交代一下。”羽原光一和顏悅色:“那你具體傳遞情報的時間、方式,儘可能的說的詳細一些,不要有任何的顧慮。”
田七是負責陪審的。
他發現,廖宇亭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之前的他,堅定、麵對酷刑,始終不肯吐露出一個字。
可是當他的心理防線崩潰後,他卻異常的配合起日本人來。
廖宇亭竭儘所能的回憶著,把自己知道的那些詳詳細細的說了出來。
這人真的很了不起,這是田七最直觀的感受。
在敵人心臟部位那麼多年,他傳遞出來有價值的情報太多了。
可惜啊。
可是憑借他過去的功勳,哪怕他真的投降了,也許在將來抗戰勝利後能給他換來一塊免死金牌吧?
“大致就那麼多了。”廖宇亭喘息著:“有些在具體的時間上我實在記不得了。”
“啊,這樣已經很好了,瞧,我們開誠布公的談話,還是很有效果的。不過,我還是有些事情比較好奇的。”羽原光一也看不出有多少的滿意:“之前我們曾經討論過國民政府準備對帝國海軍進行轟炸,他們詳實的掌握了全部資料,這些情報你是怎麼弄到手的?”
廖宇亭不暇思索脫口而出:“但是我正在和日本海軍情報部門合作,通過這種便利,我一點點的掌握了海軍的情報。”
“這不太對吧。”羽原光一笑了一下:“一艘軍艦停泊的位置,艦船上有多少武裝,多少船員,指揮官是誰,全部弄清楚是需要一些時間的,更何況是那麼多艘分彆停泊在不同地方的艦船?廖先生,你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弄清楚那麼多的情報?”
“我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和心血。”廖宇亭接口說道:“做情報工作的,隻要突破了一點,就能夠產生一連串的效果。這也是我為什麼是王牌特工的原因。”
“哦,也許?這個問題我們暫時放一放。”羽原光一的臉上露出了不置可否的表情:“下一個問題,吉川五門是怎麼死的?”
“當然是被孟紹原殺死的。”
“真的嗎?”羽原光一看了對方一眼:“孟紹原的確很厲害,地表最強特工。可是一個人再強,也是有上限的。我們來設想一下,他需要先收買負責刺殺吉川五門的大方信文,還要收買負責檢查的江口太郎。他是什麼時候收買的?用什麼樣的方式收買的?
一個人之所以能夠被收買,肯定是有利可圖,而貪戀利益的人,怎麼有勇氣在刺殺任務完成後,毫不猶豫的自殺呢?大方信文和江口太郎,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做這件事的,他們非凡的勇氣讓我震驚,然而也更加讓我確信,他們是無法被收買的。
這件事情我考慮了很久,隻有一種可能,有人很早就把大方信文和江口太郎收為手下,並且他們對這個人非常忠誠,忠誠到了為他而死,也在所不惜的地步。如果我的想法是對的,那麼這個人,已經在帝國內部潛伏了很久,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羽原先生,真的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廖宇亭忽然深深歎息一聲:“大方信文和江口太郎都是我很早就收買的,他們被我做了大量的工作,並且我答應他們,一旦刺殺任務完成,我會給他們的家人一大筆安家費,一大筆的意思,是讓他們的家人可以再也不用為金錢而發愁了,這種誘惑他們接受了。
我之所以不願意承認,是因為吉川五門的特殊身份,我知道我早晚會死,但我不希望自己死的太淒慘了。”
羽原光一死死的盯著廖宇亭,他希望從這個人的臉上能夠看出一些什麼。
但他失望了,他什麼都沒有發現。
有時候,他真的想拜孟紹原當老師,孟紹原到底是用了什麼方式,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裡判斷出嫌疑人是不是在那說謊?
廖宇亭仔細的說出了自己收買大方信文和江口太郎的方式,以及如何讓他們甘願自殺保守秘密的。
說的天衣無縫。
“我大致了解了。”羽原光一看了一下時間:“瞧,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你也累了吧?廖先生,回去好好養傷,明天我們再繼續。”
當廖宇亭被帶到審訊室門口即將離開的時候,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了羽原光一的聲音:
“廖先生,最讓我好奇的是,你,到底在那保護誰?”
廖宇亭到底在那保護誰?
前麵的交代全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