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自己明明是日本人,紹原君的敵人,就是日本人吧?
“鬆本小姐。”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真柰子一轉身,麵色一變:“你是?”
“鬆本小姐記性不好,我們在南京見過麵,我是羽原光一。”
真柰子當然認得這個人。
她和紹原君去南京,還是這個羽原光一親自接待的他們。
“啊,我想起來了,是羽原君。”真柰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真是抱歉,上次,還沒有感謝您的款待。”
“不必了。”羽原光一朝真柰子的身後看了看:“你的那位流川君沒有來嗎?”
真柰子勉強笑了笑:“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這樣啊。”羽原光一若無其事地說道:“鬆本小姐,在南京的時候,發生過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我現在已經知道這位流川楓是誰了。真可惜漏掉了一個抓捕他的絕好機會。”
“您在說什麼啊,羽原君?”真柰子麵孔有些發白。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有說出這件事嗎?”羽原光一自顧自地說道:“我沒有很好的證據來證明你和一個帝國最危險的敵人來往。當然,如果我彙報上去,你一定會被調查,你的父親也會受到牽連,可偏偏,這是我不想看到的。
我們內部本來就在勾心鬥角,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起色,如果一個陸軍大佐牽扯到這樣重要事件中,會亂的。鬆本小姐,你隻是一個女孩子,被那個人利用了還不知道,是的,我相信你是被他利用的,因為我知道,你也是一個日本人啊。”
真柰子默不出聲。
不能說,這種事情無論如何也都不能承認。
羽原光一凝視著她:“結束吧,鬆本小姐,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麼,到這裡就結束吧。我不會追查的,我會給你一個機會。但一定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如果你被我們抓住,你是一個女孩子,你不知道會麵臨什麼可怕的結局,那會是你的噩夢。”
說完,他朝真柰子微微鞠了一躬,然後離開了。
他是真的放了真柰子一馬,原因,就和他剛才自己說的一樣。
人性中,善的一麵偶爾會發光。
羽原光一不僅有個哥哥,還有一個妹妹。
他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妹妹了。
和真柰子差不多的年紀吧。
自從自己來到中國,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妹妹了,羽原光一很想念她。
看到真柰子,他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算了吧,放過她。
她隻是個不懂事的女孩子,能有多大的威脅呢?
真柰子完全不知道羽原光一在想什麼,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放過了自己,或者還有彆的什麼陰謀?
不行,一定要見到紹原君。
“真柰子小姐。”一個滿是討好的聲音傳來。
剛才站在季雲卿身邊的那個人?
“真柰子小姐,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季全榮。”季全榮用並不是特彆熟練的日語說道:“真高興能夠在這裡認識您。”
“您說漢語吧,我能說。”真柰子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那麼客氣。
“啊,您還會說漢語,真是太了不起了。”季全榮起勁的拍著馬屁:“我認為,全中國都應該學習日語,日語,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語言。”
即便是日本人,這話聽在真柰子的耳朵裡也覺得特彆的肉麻。
季全榮一直都自我感覺良好,認為自己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對方雖然是個日本人,但終究是個小姑娘,沒準能夠看中自己呢?
一旦成了日本大佐的女婿,自己在上海灘可就是呼風喚雨的了。
鬆本大佐肯定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中國人的,但沒關係,隻要不斷的勾引,把生米煮成熟飯,剩下的事情就好解決了。
在那和真柰子聊了一會天,季全榮彬彬有禮地說道:“真柰子,不知道您明天是否有空?我知道公共租界開了一家非常棒的餐館,我能否有幸邀請你一起用餐?”
滾!
這是真柰子唯一想說的話。
可是拒絕剛到嘴邊,真柰子忽然腦子裡有了一個大膽的主意:“明天我沒有空,但是後天可以。”
季全榮大喜過望。
還沒有等他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一個拉長的聲音響起:
“李士群先生到!”
李士群來了。
田七冷哼一聲:“好大的排場啊。”
“怎麼,田主任吃醋了?”來到田七身邊的羽原光一笑著說道:“田主任,你和李士群不一樣,他身上的政治意味更濃,和汪精衛的牽扯很深,而你,則隻是一個單純的特務。”
田七倒不是特彆理解:“有區彆嗎?”
“當然有區彆了。”羽原光一認真地說道:“和政治牽扯太深的人,往往會造成各式各樣的矛盾,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呢?不屬於委員長,也不屬於汪精衛,你隻效忠你自己一個人,你做的,就是為了如何生存下去。
我們更加喜歡和你這樣的人合作,不用擔心你會因為政治因素左顧右盼。相信我,目前的李士群,還是很堅定為日本效力的,但是如果政治氣候變了,他會敏銳的察覺到,並且心態會發生很大的變化,那一天,要不了多久就會來到的。”
田七古怪的朝他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