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原賢二內心的疑惑反而更甚:“孟先生,請不要在這件事情上開玩笑。”
“開玩笑?哪有把臟水往自己頭上潑的?”孟柏峰的目光落到了屋子裡一台奇怪的機器上,還有坐在機器後麵的一個人:
“這是什麼?”
“啊,孟先生,給您介紹一下新科技。”土肥原賢二立刻說道:“這是從美國引進的,叫做‘多項記錄儀’,又叫‘基拉測試儀’,或者是……謊言測試儀!”
謊言測試儀,測謊儀!
第一台實用的側謊器是在1921年由約翰·A·拉森發明的,當時他是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的醫學係學生。
取名為“多項記錄儀”的這種機器,是組合了血壓計和呼吸計而發明的,能夠連續記錄血壓和呼吸這兩項指標。
1926年,美國發明人倫納德·基拉專利注冊了另一種測謊器。基拉是組合了拉森式測謊器和GSR裝置後而發明成功第一台實用的測謊儀。
孟柏峰好奇起來:“謊言測試儀?這機器能夠檢測出是不是在說謊話?”
“這是我們的科學博士和田麻河。可以由他來向您介紹一下。”
和田麻河麵無表情:“我們專門從美國購買了這種新式儀器,並且經過了多次測試,百分百的準確率無法做到,但絕大部分的謊言還是能夠通過科學的判斷來檢測出的。”
孟柏峰按滅了煙鬥:“那麼正好,就讓我來當一個實驗者吧。”
土肥原賢二本來正愁怎麼在不激怒孟柏峰的情況下提出這個要求,現在他居然主動申請,求之不得:“孟先生,那怎麼好意思……”
“行了,不用來這套了。”孟柏峰站起身,走到了測謊儀的麵前:“你在這裡準備了什麼謊言測試儀,不就是為了用來對付我的?”
……
“孟先生,那麼,我們就開始了?”
“開始吧。”
“姓名?”
“孟柏峰。”
“年齡?”
“45。”
“性彆?”
孟柏峰看了看自己:“你說呢?”
“請你說。”
“男的。”
“那好,孟先生,請你說一個謊話。”
孟柏峰想了想,又看了看和田麻河:“和田博士,你很帥。”
和田麻河哭笑不得:“你說的是謊話,但請不要再開我的玩笑了……那麼,我們現在正式開始。孟柏峰先生,你是軍統的嗎?”
“不是!”
“有誰指派你潛伏到我們身邊嗎?”
“指派?誰能夠指派我?委員長是我的摯友,王先生是我的知己,戴笠受過我的恩情,誰有資格指派我?”
“溫宗堯被刺案和你有關嗎?”
“當然有關,我已經承認了。”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變得緊張起來。
“請你告訴大家。”和田麻河神色嚴肅:“你是怎麼做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以。”
孟柏峰沉默了一下,然後才緩緩地說道:“我知道溫宗堯到了上海,而且被土肥原閣下了日控區,那麼他一定是住在新亞飯店的。我觀察了一下,二樓的保安最嚴密,然後我特意接近了菅原智子,從她口裡套到了充分的情報,判斷出了溫宗堯離開的日子……”
他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柳川康純實在是忍不住了:“你既然不是軍統的人,不是潛伏間諜,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女人,或者權利。”孟柏峰淡淡回答道:“女人我多的是,那麼我隻有一種可能這麼做,權利。汪先生早晚會成立正統國民政府,我盯著司法院院長的位置很久了。溫宗堯是我最大的競爭對手,除掉他,就沒人再和我競爭了。”
土肥原賢二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你就為了這個原因?”
“這是個很大的原因。”孟柏峰麵色嚴肅:“你是中國通啊,土肥原閣下,中國的曆史上,為了權利,屍山血海的事情太多了,殺個人算得了什麼?願意為大日本帝國效力的人俯拾即是,少了一個溫宗堯,算得了什麼呢?我直接打電話給軍統上海辦公室,告訴了他們溫宗堯離開酒店的確切消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去做了。”
屋子裡的人簡直都難以置信。
“最後一個問題。”柳川康純都覺得有些荒謬:“你是直接和孟紹原聯係的嗎?”
“是的。”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上下級關係?還是彆的?”
孟柏峰歎息一聲:
“無可否認的是,孟紹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我多希望他是我的兒子啊。我姓孟,他也姓孟,土肥原閣下,你記得我和你說過嗎,我要是能夠有這麼一個優秀的兒子,也許我真的會加入軍統的。”
土肥原賢二的目光落到了和田麻河的身上。
和田麻河關閉了機器:“他說的,全部都是真話,甚至我找不到任何些微的說謊話的痕跡。”
“我說過,我是一個誠實的人。”孟柏峰重新點上了煙鬥。
他真的是一個誠實的人。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一句謊,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千真萬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