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
孟紹原回到自己船艙才發現好像又被老頭子算計了一道啊。
你想啊,孟柏峰已經有目標了,他完全可以借助這個目標,一個個,一串串的牽出來。
可自己?
兩眼一抹黑。
船上誰是日特,自己一概不知,得一個個的盤查啊。
得了,以後老頭子和自己說什麼,自己無論如何都得防著點了。
來到小忠船艙,把唐生海和四個特工都給叫了過來,把“露絲公主”號上有日特和漢奸的事說了一遍。
“豈有此理。”唐生海是軍人出身,又是猛將,脾氣火爆:“我們在前線浴血奮戰,可日本人無孔不入,漢奸賣身事賊,不殺光這些人,國家豈得太平?”
“唐兄。”孟紹原笑了一下:“我們當特務的,和你們在前線打仗大不相同。你們在戰場上,明確的知道目標是誰,隻管進攻或者防禦就行。我們呢?就以這條船而言,誰是敵人,兩眼一抹黑,得一個個的排查,自己把他們找出來。”
“孟區長……”
“祝老板。”
“對,祝老板。”唐生海換了稱呼:“怎麼做,我不懂,但我很想親身體驗一下你們的工作。我暫時上不了戰場,在這裡殺鬼子大概也一樣。”
“要比在戰場上困難一些。”孟紹原沉吟一會:“這樣,你跟著小忠一起。你們全都出去,注意觀察幾種人,總是把自己關在船艙裡,除非必要不出來的……在甲板、餐廳很少與陌生人攀談,但卻總好像在注意周圍的人……還有一種人,就是特彆健談,但聊著聊著,總會慢慢的套你的底細……把這些人的資料都給我收集起來……”
“那你身邊呢?”小忠有些不太放心:“誰來保護你?出發前,吳助理找過我,甘寧和許諸隊長都找過我,說你要是掉了一根頭發,就要了我的命。”
孟紹原笑了笑,然後拔下了自己的一根頭發:“我掉了一根頭發了,怎麼辦?”
小忠哭笑不得。
“成了,去吧,我自己能保護自己。”孟紹原也不是特彆在乎:“再說了,不是還有索菲亞在我身邊,這外國娘們很能打的。”
讓一個女人來保護?
對於這一點唐生海是很不以為然的……
……
孟柏峰敲了敲船艙的門。
“誰?”
裡麵傳來了一個警惕的聲音。
“杏花樓上,把酒共歡。美人在膝,恨錢不多。”
孟柏峰淡淡說道。
艙門旋即打開,一個又驚又喜的聲音傳出:
“哎呀,是柏峰兄啊!這都多少年沒見了,快請進,快請進。”
開門的,叫卓瀚玉,當初是中調科的調查員,1936年投敵。
他和孟柏峰是老相識了,居然能在這裡見到老朋友,哪有不高興的道理?
“瀚玉啊,一晃多少年沒見了。”孟柏峰走了進來:“我剛上船,看到背影就認出了你。”
“是啊,多少年沒見了。”卓瀚玉關上房門:“後來知道柏峰兄為汪先生做事,在汪先生那裡是春風得意啊。”
“你瀚玉不也是在日本人那裡如魚得水?”
卓瀚玉“哈哈”笑了幾聲:“想當年,你我在杏花樓飲酒,你柏峰兄居然一口氣叫了四個女人,喝了一天一夜,結賬的時候錢不夠,結果我們把衣服皮鞋手表全抵押了,差不多光著屁股離開的,哈哈,真是懷念那個時候啊。對了,喝酒,我帶了一瓶好酒呢。”
他拿出自己行李,一邊找酒一邊說道:“柏峰兄,咱們兄弟不說假話,這汪先生是早晚要正式走到和平立國這條路上的,將來咱們沒準還能成為同事呢。”
他拿起了酒,剛想轉身,忽然脖子內側一陣巨疼。
卓瀚玉慘呼一聲,握住脖子。
酒瓶剛要落地,孟柏峰一手接住,另一隻手上,拿著一把鋒利細長的小刀。
“你……你做什麼……”
卓瀚玉捂住脖子,血“突突”的從手指縫裡冒出。
“捂好了,一時半會死不了。”
孟柏峰把小刀放到一邊,開了酒,自己找來茶杯,倒上,喝了一口:“嗯,好酒,是好酒。彆亂動,從現在開始我問什麼你回答什麼,沒準我能救你。”
“你……”
“很明顯,我不是汪精衛的人。”孟柏峰坐下,端著茶杯:“我可以切開你的氣管,但你就沒法說話了,說吧,船上有誰是你的同夥。”
卓瀚玉做夢也想不到,孟柏峰,這個當初上海灘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竟然是一個殺手!
“抓緊,血可越流越多了。”孟柏峰又喝了口酒:“到時候就算我想救你也沒法子了。”
“我說。”事關性命,卓瀚玉不敢有一刻耽誤:“江耕、方崇可,都是我的人,我奉命帶領他們到重慶潛伏……他們住在乙字25艙。”
“你們到重慶後,和誰接頭,怎麼潛伏?”
孟柏峰問一句,卓瀚玉立刻回答,血流的越來越多,他的臉色開始逐漸變得蒼白起來:“救我,快救我。”
“沒有彆的了?”
“真的沒有了,柏峰兄,看在過去相識一場,救救我。”
“好吧。”
孟柏峰站了起來。
可他卻拿起了那把小刀。
“你……”
這是卓瀚玉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
那把小刀快速的在他的咽喉一捅,又迅速的拔了出來。
孟柏峰往邊上一躲,正好躲過噴濺而出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