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懸掛著美國國旗的轎車開了過來,車停下,阮逸泉從轎車裡走了出來:“孟區長,你要的車幫你準備好了,車牌備案屬於‘華盛頓先驅報’,這是你們的證件,也是真的。”
“華盛頓先驅報”長沙站,同樣在長沙大火中毀於一旦,重建的時候,阮逸泉很是幫了一些忙。
“多謝了,阮書記。”
“不要叫我阮書記了。”阮逸泉苦笑一聲:“戴副局長派來接管長沙站的人已經在路上了,我交接完工作後,會立刻前往重慶報道。”
“保重,阮書記!”
孟紹原還是這麼稱呼了一聲他,然後他看了一眼轎車:“小忠,李之鋒,你們化妝向武漢方麵運動,到達大餘灣後,找到當地的雕將行會,暗號是‘我要雕一副忠義圖’。”
“是!”
“我們,就乘這輛轎車,直達武漢!”
他最後看了一眼阮逸泉:“阮書記,抗戰勝利後再見!”
“一路珍重,孟區長!”
阮逸泉端正的敬了一個軍禮。
這是孟紹原這一生最後一次見到阮逸泉。
阮逸泉回到長沙後,重新被分配工作,主要負責一些文件檔案的整理。
1942年,他重新獲得機會,加入中國遠征軍新編38師113團。
1942年4月18日拂曉,為營救仁安羌被困英軍,113團在團長劉放吾的帶領下向日軍發起猛攻。
1942年4月19日淩晨4時30分,劉放吾率第113團展開全線進攻.
下午15時,在新38師師長孫立人、副師長齊學啟和113團團長劉放吾的帶領下收複了任安羌油田,解救了英軍7000多人和被日軍俘虜的英緬軍官兵、美國傳教士和新聞記者等500多人,接著掩護英緬第1師和英軍第7裝甲旅向北撤退。英國官方將英軍在仁安羌脫險稱為“亞洲的敦刻爾克奇跡”,並將4月20日定為“光複仁安羌解救英軍日”。
戰後,找到了身負重傷的阮逸泉。
阮逸泉沒有被救過來,在他死前,不斷的說著兩個字:
長沙!
那是他的家鄉。
他做夢都想回到他的家鄉。
他沒辦法完成他最後的心願了。
他被埋葬在了仁安羌。
就像他自己評價自己的一樣,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好色,陰險刻毒,喜歡陷害同僚。
但至少,他是一個中國人。
他為自己的國家流儘了最後一滴血。
功過是非,留待後人去評說吧……
……
而此時的孟紹原,已經踏上了一條未知的征程。
從長沙到武漢,不算太遠,也不近,七百裡路。
其中最危險的大概就是屬於鄂南地區的鹹寧了。
這裡,是武漢會戰和日軍進攻長沙時中日兩軍正麵交戰的主體戰場。是鄂南淪陷後國軍開展後方遊擊的重要區域。
同時,也是四路軍第五師第十四旅主力和鄂南地方抗日武裝穩固根據地,以及第十八集團軍南下支隊進軍湘粵的橋頭堡。
三種勢力,交相錯雜。
“這裡原本是日軍第27師團負責進攻的,結果被薛嶽打得夠嗆。”孟紹原對這裡的情況還是從阮逸泉那裡了解的非常清楚的:“武漢會戰結束,27師團11月底返回天津,具體的防務交給了第9師團,一會我們要通過的,是步兵36聯隊的防區。”
“孟,不,查理斯,我很好奇,你麵對日本人的時候,真的一點都不害怕嗎?”索菲亞還是忍不住提出了心裡的疑惑:“我知道,日本懸賞要你的腦袋,做夢都想抓到你,你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通過日本人的防區,萬一出事,你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我有美國人的旗幟當掩護。”孟紹原一邊開車一邊看了一眼那麵車頭上的美國國旗:“美國人好使啊,在中國人麵前好使,在日本人麵前一樣好使。”
前麵,已經出現了日本人的崗哨。
端著刺刀的一個日本士兵,不斷的朝著這裡招手,示意停車檢查。
孟紹原平穩的停下轎車,搖下車窗,掏出證件遞了出去,並且用標準的日語說道:“我們是‘華盛頓先驅報’的,接到邀請,參加武漢親善大會。”
哨兵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證件,又看了一下轎車裡,把證件還了回去:“下車,跟我們走。”
“嘿,我們是美國人。”索菲亞立刻大聲抗議起來:“我們是接到你們邀請才來的,你無權扣押我們。”
日本兵的態度還算可以,聽孟紹原翻譯了,說道:“我不管你們是誰,奉聯隊長閣下命令,你們必須下車,到聯隊司令部接受檢查!”
“索菲亞,按照他們說的去做。”孟紹原摔下打開車門下車:“我們可以按照你說的去做,但你們必須遵守國際法,記者的身份是神聖的,我們必須受到善待。”
“下車,都下車。”日本兵招呼來了同伴:“帶他們去司令部,這是聯隊長閣下要的人。”
孟紹原看了一眼索菲亞和艾莉森,然後悄悄搖了搖頭。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