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新年的腳步悄悄的逼近了。
這個新年,對於上海來說,或許可以過個稍稍輕鬆一些的年了。
發生在1937年的那場可怕的戰爭,硝煙過去沒有多久,對上海的破會是極其巨大的。
一年多的休養生息,讓上海還是恢複了一些元氣。
可戰爭,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有人到處奔波,呼籲所有人團結起來,一致抗日。
有的人裝聾作啞,隻當戰爭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行了。
田七坐在辦公室裡,一大盤瓜子被他嗑了一半了。
“田先生。”情報總部的顧問宮道宏史走了進來:“聽說了嗎,丁默邨和李士群的組織,挑選了一處新的辦公場所,準備從大西路搬到極司菲爾路76號去了。”
“76號?”田七隻顧著嗑瓜子:“那是不是以後可以稱呼他們76號了?”
宮道宏史想了想:“這麼叫好像的確不錯。”
田七大概不會想到,很快,“76號”這個叫法,便會被越來越多的人所熟知。
“羽原中佐還沒回來嗎?”
“沒有。”
“聽說他在南京差點抓到了孟紹原。”宮道宏史專門強調了“差點”兩個字:“可惜啊,功虧一簣。”
他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
土肥原賢二一到,羽原光一立刻受到重用,如果再讓他繼續立功,很快就要超過自己了。
宮道宏史也算是看明白了,在上海要想做事,絕對離不開田七、李士群這些漢奸們的支持。
羽原光一比自己更早看清楚這一點。
而田七這一個階段對自己的態度也是相當的親善,他說的話總能恰到好處的說到你的心坎裡。
所以,在宮道宏史看來,既然羽原光一能夠拉攏住田七,那麼為什麼自己不能呢?
“田先生,一會下班了,我們找家小館子喝兩盅去?”
“宮道閣下邀請,我是一定要捧場的。”田七把瓜子殼堆得整整齊齊:“說起來,前幾天正好有人送給我兩瓶好酒呢。”
“報告!”
正在那裡說話,情報總部的一個特務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軍統上海潛伏區區長助理吳靜怡出現在了。”
“什麼?”
田七和宮道宏史同時都是一驚。田七隨即問道:“不會弄錯?”
“不會的,不會的。大西路那裡,李士群去年12月親自出手,挖來了一個軍統特工,叫費兵,這小子和我以前認識,我們關係還算不錯,剛才中午時候約著一起喝酒,費兵看到馬路對麵轎車裡下來一個女人,他隻看了一眼,就斷定這個女人是吳靜怡!”
“看一眼就能認出?”宮道宏史也有一些懷疑。
“我一句瞎話沒有。”這特務賭咒發誓:“費兵的眼力界特彆好,特彆能記住人,他以前兩三次見過吳靜怡,這次隻看了一個側臉就能斷定。”
“可惜啊。”宮道宏史一聲歎息:“這次,又要被李士群他們立功了。”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田七的腦子裡冒出了幾個想法。
上海軍統高層每到新年前就會檢查工作,同時進行慰問,吳靜怡身為孟紹原的助理在上司不在的時候履行職責責無旁貸。
吳靜怡是孟紹原最得力的助手,這在上海根本不是什麼秘密。
一旦她被抓捕,那麼,軍統上海的整個情報工作都會陷入到混亂中,尤其是在孟紹原還沒有回到上海的情況下。
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這種悲劇發生。
“絕不行!”
田七忽然用力一拍桌子,大聲吼道:“決不能讓李士群搶占了這份功勞!”
宮道宏史都被他的大嗓門嚇了一跳。
隔壁辦公室的苗成方應該聽到了。
他隻要能夠聽到,就應該猜出自己不會平白無故這樣大吼大叫的。
田七惱怒的來回走了幾步,然後猛的抓起裝瓜子的盤子朝著地上重重一扔。
“砰”!
一地碎片。
一是弄出大動靜來再次提醒苗成方,二是為苗成方偷聽爭取時間!
“宮道閣下。”田七惡狠狠地說道:“李士群是我們情報總部最大的競爭對手,不能夠讓他們得逞。你,吳靜怡落腳處在哪裡?”
“介德路281號的一幢兩層小樓裡。”
“那是以前的馮公館,是個商人住的地方。”田七立刻說道:“宮道閣下,如果我們能夠現在出發,我想可以搶在李士群的前麵!”
“好!”
宮道宏史本來也就躍躍欲試:“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可以嘗試一下!”
“讓所有人集合!”田七抓起電話下了命令,一放下電話:“隻要能夠抓到吳靜怡,就是大功一件!”
“我去準備一下!”
宮道宏史立刻走了出去。
他往右手一看,看到苗成方正好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
吳靜怡暴露了!
田七在向自己示警!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苗成方一定不會冒著暴露自己的風險想辦法營救的。
但那是吳靜怡!
目前在上海主持軍統全麵工作的吳靜怡!
雖然在公共租界,但為了抓到吳靜怡,李士群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的。
介德路281號。
田七已經告訴了自己吳靜怡的落腳點。
吳靜怡肯定會對自己的安全工作有所準備,但為了抓到他,李士群一定會大舉出動,還會動用到季雲卿和吳四寶的人。
就算他傷亡慘重,但隻要能夠換掉吳靜怡,也是絕對劃算的!
啊,田七這麼做,一是告訴自己,讓自己設法警告吳靜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