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兄弟,輸了?”一個小混混樣的,走到了翟才華麵前關切的問道。
翟才華苦笑一聲,摸了摸身上,卻什麼也沒有摸到。
“抽煙。”小混混立刻掏出了煙給他點上:“輸光了,找錢翻本啊。”
“到哪找錢,連回去的車費都輸了。”翟才華用力抽了幾口煙。
“你沒有,我有啊。”
“你?”
翟才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遇到賭場裡放“水錢”的了。
所謂水錢,其實就是在賭場裡專門向賭客放高利貸的。
翟才華有些遲疑:“我是外地人,你肯借我?”
“四海之內皆兄弟。”小混混拍了拍胸脯:“我先拿一百隻大洋給你好不好?”
整整一百隻大洋啊!
翟才華聽的眼睛都亮了。
輸光的賭客,遇到任何有錢可以拿的機會,都好像一個溺水的人遇到了一塊浮板一般……
……
“孟區長,您又來看我了,快請坐,快請坐。”
中年那人不斷的咳著嗽,拿出了兩張凳子,擦了又擦。
屋子裡居住的環境很差,孔令儀皺了一下眉頭,看到孟紹原根本不管不顧的坐下,她遲疑了一會,終究也還是坐了下來。
“我給你們倒茶去。”
“不用了,老梁,坐吧。”
孟紹原招呼著他坐下:“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重慶來的孔小姐。”
“孔小姐,你好。”
“這是我手下的一個特務,梁和恩。”
如果沒有孟紹原的話,梁和恩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見到孔令儀這樣的人物。
梁和恩一直在咳嗽,有的時候咳的猛了,彎下腰恨不得把肺都咳出來。
孔令儀心裡也有一些惱怒。
瞧這樣子,是肺病,彆傳染給了自己。
孟紹原帶自己到這裡來做什麼?
“老梁,你的老婆兒子女兒都送到重慶去了,昨天我剛接到了電報。”
“謝謝孟區長,謝謝孟區長。”梁和恩一迭聲的道謝。
“大小姐。”孟紹原忽然說道:“老梁的大兒子今年十八了,讀過幾年書。二兒子十六,最小的閨女十四歲。老婆呢,是個鄉下人,沒文化,縫縫補補的還行。老梁是結婚後才進的軍統局,時間也不短了,隻是一直都是編外人員。
咱們軍統局呢,從力行社開始,對有家室的人員一直都不那麼友善,為什麼?怕他們有家室的拖累啊。所以這些人薪水少,待遇差,日子過得很辛苦。老梁一個人要養一大家子,還得靠老婆幫彆人做事才能勉強度日,所以這次我想求你幫個忙,大小姐。”
“要錢?”
“不要錢,錢我給老梁媳婦了,銀元三萬。”
孔令儀被嚇了一跳。
三萬銀元?
好大的手筆啊。
“大小姐,我是這麼想的。”孟紹原隨即說道:“您在重慶人麵廣,能不能幫他兒子閨女都各謀一份差事?”
“這事不難。”
孔令儀剛說出來,孟紹原已經說道:“您先彆說不難,他二兒子呢,找家大的公司,有您的麵子,想來不會錯的。小閨女呢,等到再過兩年,能不能進銀行?他大兒子讀過書,我想,那個,能不能進財政部?”
孔令儀好像看個怪物一般看著孟紹原。
一個這種小人物的兒子,想進高高在上的財政部?孟紹原是真不知道還是在那裝糊塗,財政部是那麼好進的嗎?
梁和恩也是難以置信:“孟區長,這太過了,太過了。您能幫我的兒子閨女謀個前途,我已經千恩萬謝了,進銀行,進財政部我是想都不敢想啊。”
“孟紹原……”
“大小姐,你聽我說。”孟紹原一指梁和恩:“他很快就要死了。”
孔令儀一怔。
瞧梁和恩的樣子雖然病怏怏的,但也不至於那麼快吧?
“醫生診斷他是肺病晚期,估計頂多也就是一年半載的事情了。”
孟紹原緩緩說道:“我挑選老梁選了很久,他一輩子沒立過什麼大功,可這次我要讓他立個大功,三萬銀元是獎賞。全家人的未來我幫他負責,但他的代價是他的命。”
孔令儀有些不寒而栗。
孟紹原輕輕一聲歎息:“大小姐,我在上海呼風喚雨,可在重慶根基淺,我想幫老梁的兒子女兒找個好前程,我沒彆的門路了,就想來求您。這種事在彆人那裡困難無比,可到了大小姐這裡,無非就是您一句話的事,勞煩您幫幫我。”
勞煩您幫幫我。
孟紹原差不多是在那裡哀求了。
看看孟紹原,再看看梁和恩,孔令儀心裡一軟:“我幫你想想辦法,打幾個電話吧。”
“哎喲喂,大小姐,我謝謝您了。”孟紹原大喜過望:“老梁,記得,我不是你的恩人,大小姐才是你的恩人!”
“大小姐,我給您磕頭了!”
……
又輸光了。
看著麵前空蕩蕩的桌麵,早已經輸紅眼的翟才華不甘心,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兄弟,再給我五百隻大洋。”
“五百隻?兄弟,你知道你問我借了多少了?”
“兄弟,你放心,我這次一定能翻本。”
“兄弟,咱們到這邊說話。”小混混把翟才華叫到了一邊:“就這賭場裡,每天說自己一定能夠翻本的人,我可看得多了。你前前後後問了借了一千隻大洋了啊。”
翟才華一聽這數目,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一千隻大洋?這麼多了?
“這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小混混不緊不慢說道:“一千隻大洋,算上利息,我也不多要你的,一千五百隻大洋,公平吧,您說您是開支票,還是我跟您回去拿?”
“兄弟,我現在手裡一時半會哪有這麼多的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