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我的恩人?”根老六看著麵前的這個不速之客:“你給我把圍巾摘下來,我得看看我的恩人長什麼模樣。”
“我怕冷。”
唐自環歎了口氣:“我從小身子就弱,吹不得風。六爺,您是在上海灘專門跑平地的,停風的望風尋找目標,行風的趁機出手扒竊,我說的沒錯吧?”
“道還挺熟。”
“是,六爺,我來央求您一件事的,我們家少爺少奶奶,初來上海,被您的徒弟上眼了,不見了一隻箱子,那裡麵彆的不打緊,就一張照片特彆珍貴,我想請您還給他們。”
“照片?什麼照片?”
根老六一說完,邊上他的手下立刻湊近低低說了幾句,根老六這才明白怎麼回事:“事呢,有這麼回事,但我憑什麼還給你?我說你把圍巾給我摘下來,讓我看看你到底是誰。我的恩人?他媽的,我真認識你這事好說。”
“六爺吩咐,不敢不從。”
唐自環終於摘下了圍巾。
一張清秀的臉,白白淨淨的。
問題是,根老六從來都沒見過這張臉啊?
“我怎麼不記得我見過你?”
“可您一定見過它。”唐自環揚起了手裡的書:“六爺,我給您看看裡麵的東西。”
“不許靠近!”根老六的手下攔住了他。
“六爺,書裡自有黃金屋這句話您一定知道,古時候進京趕考的,都把金葉子夾在書裡,為的就是防被偷了,您說,誰會去偷書啊。”
也是這個理。
根老六揮了揮手:“讓他過來。”
他媽的,一個白白淨淨,看著像讀書人的家夥,帶著一本書有什麼好怕的?
“六爺,您瞧,就是這裡。”
唐自環打開了書,翻到了其中的一頁。
根老六的兩個手下也好奇的湊了過來。
忽然,唐自環的手急速揮動了幾下。
兩個手下捂著喉嚨,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一股股的鮮血,從他們的手指縫裡流了出來。
一把刮胡子的刀片,就在唐自環的手裡。
他快捷無比的用刀片對準了根老六的咽喉:“六爺,箱子到底在哪?”
“咚、咚”兩聲,兩具屍體倒在了地上。
根老六被嚇得麵色如土:“不在我這,不在我這,交給軍統的了。”
“那就麻煩了啊。”
唐自環歎息一聲:“我就擔心那張照片落到孟紹原的手裡,會被他發現我們老爺是誰。”
“放了我,放了我,我補償你,補償你,我十倍補償你!”根老六麵色如土。
“我不要錢,我要的是照片。”唐自環歎息著:“六爺,我真的是你的恩人。”
“不,您是爺,您是爺。”
“您聽我說完,六爺。”唐自環緩緩說道:“我本來是想從弄堂口,把你的那些徒子徒孫都殺光的,可我又仔細一想啊,孟紹原還用得著他們,就暫時饒他一命吧。哎,老爺把我派來上海,我其實真的不想來的,我來上海,是準備替孟紹原去死的。”
說完,他的手輕輕抖動了一下。
根老六就和他的手下一樣,驚恐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唐自環把刀片重新收到了書裡,又用圍巾把自己的大半張臉遮住:“六爺,對不住了,誰讓您一定要看清楚我是誰呢?”
這是根老六在這個世上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唐自環走出了院子,還不忘記幫根老六關上了門,看到那個帶自己進來的扒手,衝他點了點頭:
“您的運氣真好啊,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