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空槍,也能帶給人一種莫名的保障。
野人山,在緬甸語裡,是“魔鬼居住的地方”的意思。
這裡是人類的禁地。
三萬多遠征軍將士,在杜聿明的帶領下,走進了野人山。
這是一次最無奈,也是最悲哀的壯舉。
野人山的恐怖程度,甚至超過了殘暴的日本人!
賀雨告訴自己不能死在這裡。
爬,也要爬出野人山!
信念這種東西,和虛無,看不到摸不到。
可是,人一旦有了信念,迸發出的那種能量是強大的!
身上有不少吃的,可賀雨還是得算著吃。
那天,她在路上,忽然看到了一個和她一樣的女兵。
可這女兵,已經奄奄一息了。
不光如此,在她的身邊,還有兩具女兵的屍體。
開始下雨了,雨下得很大。
賀雨拚命的想幫她遮雨,可是哪裡遮得住啊。
賀雨哭了,淚水混著雨水從她的麵頰流下。
“不哭,不哭。”那女兵虛弱地說道:“我叫孫月霞,新22師野戰醫院護兵她,她叫崔媛媛,遠征軍華僑隊翻譯”
她指著那兩具屍體說道:“她叫何珊,新22師野戰醫院護士長請你活著出去告訴師長,我們沒有投降”
“嗯,嗯。”賀雨拚命點著頭。
“和我們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叫笑春,也是新22師野戰醫院的她被毒蛇咬了,我們好不容易把她救過來可是一隻野狼,咬斷了她的頸動脈也把她的消息帶回去”
“嗯,嗯!”賀雨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你真美。”孫月霞微笑著:“你有男人了嗎?”
賀雨搖了搖頭。
“我也沒有,家裡給我定親了,我不肯,我是悄悄跑出來的。”孫月霞的神智開始渙散:“我想找一個英俊帥氣的英雄,可我,沒機會了。”
賀雨坐下,抱住了她:“我有喜歡的男人了,他叫孟紹原。他不英俊,也不帥氣,可他是我心中的大英雄。姐姐,你活著好嗎,我帶你一起去看他。”
“活著,活著。”孫月霞喃喃地說道。
說著說著,她便沒有聲息。
她死了。
死在了賀雨的懷裡。
賀雨發現自己更加不能死了。
孫月霞拜托了她,把她們的消息帶出去。
她要活著,再難也要活著。
她要活著把這些人的名字帶回去。
孫月霞、崔媛媛、何珊、笑春
還有很多很多的女兵,長眠在了野人山。
李亞男,南京人,41年7月入伍,供職於第五軍戰地救護處。次年所在部隊編入中國遠征軍序列,隨軍赴緬。軍銜上士。殉國。
張玉芳,39年考入軍委會戰時乾部訓練團,結業後供職於新22師,曆任遠征軍譯電員、機要乾事。42年所在部隊編入中國遠征軍序列,隨軍赴緬。軍銜少尉,失蹤。
文君,上海人,1937年加入藍衣社之核心組織力行社,同年進入軍委會戰時乾部訓練團。38年轉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在訓練團畢業後,供職於中央軍校等處。1941末奉調中國遠征軍第五軍。次年2月隨軍赴緬。軍銜上尉,殉國。
太多太多了。
她們沒有死在戰場上,她們被野人山所吞噬。
但正如孫月霞在臨終前說的那句話:
她們,沒有投降!
她們和所有的男人一樣,灑儘了最後一滴熱血。
賀雨的眼淚流乾了。
她起身,對著孫月霞的遺體深深鞠了一躬。
然後,她走了。
她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有多重大。
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活下去!
本章為紀念所有犧牲在野人山的遠征軍女兵,孫月霞等人皆為真實人物。賀雨的原型為遠征軍唯一活著走出野人山的女兵劉桂芳,湖南長沙人,2005年,獲頒抗戰勝利紀念勳章。民族英雄,無上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