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蘭台,你知道我生平最厭惡的是哪種人嗎?”孟紹原的語氣愈發變得不善起來:“就是你這種謹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人。
五年了,你在澳門整整五年了。我軍統局各區、站站長隻有你沒有調換過。罕見,罕見啊。你也不在乎,因為你喜歡澳門這個地方。
五年,你的確從情報交易所購買了大量的情報,這也是你在澳門唯一的貢獻。因為你也不能什麼事都不做啊,這樣交代不過去。
可其它的呢?其它的你還做了什麼?我也不說鋤奸,香港淪陷,大批愛國學者撤離,很多都是途徑澳門當做中轉站。
我軍統局澳門站,袖手旁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從始至終,沒有出過一次手。在重慶,就連關於學者到達澳門情報,你連一份電報都沒有!”
他的口氣變得越來越嚴厲。
餘蘭台滿頭是汗,可一句都不敢接嘴。
孟紹原滿臉怒氣:“戴老板很生氣,你知道他說了一句什麼嗎?他說,‘餘蘭台厲害啊,騰興賭場的董事長啊,以後我們去澳門,得先去拜他的碼頭啊。’”
戴笠的這幾句話,雖然一句罵人的都沒有,可是聽在餘蘭台的耳裡卻讓他整個人都變得無比畏懼起來:
“職部不敢,職部生是家裡的人,死是家裡的鬼。”
“你還知道你是家裡的人?你以為家法就處置不了你這無功無過的人。”孟紹原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戴老板這次派我來,為的就是執行組織紀律!”
一聽,是“組織紀律”,而不是“家法”,餘蘭台的一顆心倒放下了一大半。
組織紀律,是軍統局的各項明文規定。
家法,就有一些差彆了。
一旦被執行家法,不死也殘廢。
“餘蘭台。”
“到!”
“你在澳門五年,無能至極,貪圖享受,不思報效國家,不知報效組織,著,免去所兼全部職位。”
“是,職部罪該萬死。”
“不過,五年來你總共傳遞四百五十三份情報,其中重要情報三十七份,絕密級情報三份,還是有些功勞的。”
孟紹原的口氣略略變得緩和一些:
“澳門站也比較特殊,值此非常時期,一時也難以找到替代者。澳門站站長,還是由你暫時代理。”
這是喜從天降了。
本來按照經驗,像這種被免職的,沒有個半年八個月的,不會重新安排職務。
可現在,居然還是讓自己繼續代理澳門站站長。
孟紹原淡淡說道:“我行動處處長孟紹原,認為你還是有一定能力的,這才在戴老板麵前求情,保住了你的位置。”
餘蘭台感激涕零,心中認定,這位“蔡老板”,一定是孟處長的親信,當即便表態說道:
“請蔡老板回去告訴孟處長,職部永遠記得他的恩情,但有吩咐,職部就算拚著一死,也一定儘忠於孟處長!”
差不多了。
餘蘭台在澳門五年,起初還是儘心儘力的。
但隨著時間增長,頗有些屍位素餐的感覺。
戴笠在重慶最擔心的,就是他把賭場看得比組織還要重要。
問題是,餘蘭台的地位特殊。
他名義上是騰興賭場的董事長,如果驟然換人,肯定會引起日方懷疑的。
這事,戴笠權衡之下,也交給了孟紹原。
反正,他在香港完成任務之後,是肯定要從澳門轉道的!
7017k